杜玉书往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啥都没有，这往哪儿走，往阎王殿走？
越斐然过去看了一眼，在潮湿冷硬的地面摸了几下，居然掀起来一层铺了薄土的石板，露出个黑洞洞的入口，修了陡峭的台阶，一直延伸到看不清楚的地方，还真蛮像是通到阎王殿的。
阴无泪像是不愿意跟她们多说，自己先走了下去，越斐然随后，杜玉书跟上。
她虽然没有表现出疲惫，但杜玉书觉得她整个人的状态就透露着一种乏力。杜玉书联想到夏天的蝉或是一切需要脱壳成长的虫子，阴无泪就像是给自己脱了个壳，还处于非常脆弱的阶段。
更别提她还不是自己脱壳的。破功这个词放在哪一门功法上都不算好事，跟前功尽弃也没什么区别。
杜玉书虽然不知道她练的到底是门什么功法，但练到一半被人打扰了总归是件令人不爽的事情，越斐然不是说阴无泪武功相当不弱吗，难道是现在时间特殊她不好发作？她看起来居然一点都不准备收拾她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这底下黑洞洞的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不会是准备把她俩骗进去杀吧！
杜玉书硬着头皮跟下去，进洞前还记得探出身来把石板盖回去。盖上后她在边缘摸到个闩，闩上！
飞骑如果搜查得够仔细，发现这里也是早晚的问题，能多拖一会儿就多拖一会儿，她们这底下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杜玉书刚把密道入口闩好，就听见几个飞骑从裂隙处跳下来的声音。时间刚刚好。
杜玉书心想，光是那堵墙的残骸，应该就够他们收拾的了，暂时找不到这边来。
加上越斐然也一直没什么额外的反应，阴无泪现在看起来也至少是个正常人了，杜玉书安定下来，专心踩着陡峭的台阶往下走。
她一路走下来最大的感觉就是冷。这地方挖得太深了，地底本就阴暗潮湿，现在冷得简直能储冰。过了好一阵，听脚步声阴无泪应该已经踩到了平地，越斐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问道：“我能点个火吗？”
阴无泪漠然道：“你点吧。”
越斐然也走到平地上，吹亮了火折子，杜玉书一下就看清楚了她们所处的空间，很宽敞，但没上头那么宽敞，目之所及还是能把四围边界看全的。看里头简单的布置，有打坐的地方，有生活用具，像是个闭关的密室。
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倒是放了烛台，杜玉书过去一看，那蜡烛头上都盖了厚厚一层灰了，显然很久没人用过。杜玉书把烛台端起来让越斐然点上，还好，还能用，一豆烛焰不太稳定地给她们照着明。
阴无泪缓缓走过桌边，垂手，手指擦过上面覆盖的灰尘，“你们来是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
杜玉书跟越斐然对视了一眼。
说实在的，杜玉书不知道她们有什么目的。在此之前她觉得她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揭穿白家的老底，让他们被律法制裁一下，但现在城主府的飞骑都要踏平白府了，这目的好像已经达到，那她跟越斐然跑到这里来打扰阴无泪练功是干嘛？
虽然她练的这个功看起来也确实不是什么好功。
越斐然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主要是有些疑惑没解开，想着再不来问问阴夫人的话，应该就没有机会了。”
越斐然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们再不来问个究竟，你们白家完蛋以后怕是都没地方找人了。
阴无泪冷笑了一声，“上个月闯进密室里的人就是你们吧。”
杜玉书连忙道：“不不不，除了我们两个以外，还有另一个人，阴夫人如果想收拾我们，这人还没到齐呢。”
殷红汐还没来！
越斐然煞有介事地配合她点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虽然私闯贵宅很不好意思，但我们还是想问问，阴夫人在密室里存那么多……武林前辈，是为了什么？”
虽然她们之前也有所猜测，但猜测到底是猜测，不如阴无泪亲口承认。
阴无泪连正眼都没看她们，“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看到？她们看到什么了？
杜玉书使劲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一点。
她们刚才不就亲眼看到阴无泪玉化的样子了吗？如果活人也可以玉化成这样，那么她们在密室里看见的那些人，说不定生前也能这样……
她立刻追问道：“他们是练功失败，死了？”
“差不多吧。”阴无泪淡淡道：“总之，功法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要练的，失败了，死了，尸体就当留下来付账吧。”
付账，付的估计是给阴无泪的“学费”，一条命呢，未免太贵了。
杜玉书又问：“把他们这样保存起来，是有什么用吗？”
阴无泪终于转头看她们了，她看看杜玉书，又看一眼越斐然，“她没告诉你吗？”
杜玉书诧异：“你俩还认识不成？”
越斐然笑道：“夫人好记性。”
杜玉书反应过来了，越斐然十多年前是跟白家打过交道的，那阴无泪认得出越斐然也说得过去。果不其然，阴无泪道：“当年的事我不感兴趣，没见过你的脸，不过你刚才破我功那一指，用了白家绝不外传的独门心法，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当年白家找越斐然当白雪哀的替身，为了做戏做全套，教了她不少白家功法，阴无泪在破功的时候还能注意到这一点，且迅速反应过来越斐然的身份，还真是不简单。
那她的意思，应该就是越斐然能猜出原因，那之前她们推测的白家制玉俑为移植经脉所用，就八成是真的了。
杜玉书摸摸下巴，“所以，是这些人为了能修成你这门功法，自愿来的白家，但是他们都失败了，挨个死去，你们把他们的尸体继续玉化，为了留待将来取用经脉？”
阴无泪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但闭了闭眼，算是承认。
跟她们原先想的对上了，这些人确实是自愿去的，所以才能让白家悄无声息留下了他们的尸体。杜玉书佩服，但她还有个问题。
“那你侄女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