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低沉压抑的、如同地狱恶犬呜咽般的狂吠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撕裂了山谷死寂的空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灵魂的残忍和执着！声音近在咫尺！就在他们刚刚钻出的溶洞口方向！紧接着，是密集如鼓点、沉重如闷雷的皮靴踩踏声！咔嚓！咔嚓！枯枝断裂，碎石飞溅！生硬短促的日语口令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充满杀意！
“八嘎！气味在这里！散开！包围！”
“有血迹！他们跑不远！”
“在灌木丛里！围上去！死活不论！”
追兵！带着军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溶洞口汹涌而出，瞬间封锁了山谷营地唯一的出口！刺刀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锁定了陈锋和猴子藏身的这片浓密荆棘丛！
绝境！真正的绝境！
前有追兵！后是环抱的、高耸入云的黑色绝壁！空荡荡的营地如同冰冷的嘲讽！林婉清命悬一线！猴子断臂重伤！这荆棘丛，就是最后的葬身之地！
“操他祖宗！”猴子眼中瞬间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巨大的恐惧和无处发泄的愤怒彻底点燃了他！他猛地用那条完好的手臂，将刚才掰下的、带着尖锐断茬的粗壮枯枝如同短矛般死死攥在手中！断茬在昏暗中闪烁着森冷的白光，如同他眼中燃烧的、同归于尽的暴戾火焰！“队长！拼了！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陈锋的心沉入冰冷的深渊，但眼中却燃烧起一种比深渊更冷的火焰！他猛地将背上昏迷的林婉清解下，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他将她轻轻放在荆棘丛最深处、一块相对凹陷、被几块嶙峋怪石半包围的角落里！用自己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衣，尽可能地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盖住，遮住她额角那道刺眼的、覆盖着薄薄磺胺粉的伤口！
“护住她！”陈锋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射向猴子，“除非你死！”
猴子看着陈锋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火焰，又低头看了一眼角落里气息奄奄、如同易碎瓷娃娃般的林婉清，巨大的悲恸和责任感瞬间压倒了同归于尽的暴戾！他猛地一咬牙，那条剧痛的断臂似乎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如同受伤的独狼，拖着断臂，踉跄着扑到林婉清身前！用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死死堵住了那个岩石凹陷的入口！手中的枯枝短矛，带着尖锐的断茬，如同毒牙般指向荆棘丛外！他的眼神，充满了死守不退的决绝！
就在猴子扑到林婉清身前的刹那——
呜嗷——！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带着极度兴奋的犬吠！一条体型硕大、皮毛油亮的狼青军犬，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从浓密的荆棘丛外扑了进来！腥风扑面！獠牙在昏暗中闪烁着死亡的寒光！目标直指刚刚放下林婉清、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身的陈锋后颈！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拔枪！
陈锋甚至能闻到那畜生口中喷出的腥臭热气！
千钧一发！
陈锋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在不可能的角度猛地向侧面一拧！同时，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不是拔枪！而是拔出了那把一直贴身携带、沾满血污和泥垢的军用匕首！
冰冷的刀锋在昏暗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光！
噗嗤！
匕首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捅进了那条军犬柔软的侧腹！直至没柄！
“呜嗷——！！！”军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到极致的惨嚎！巨大的冲势带着陈锋一起翻滚倒地！温热的、带着浓烈腥臭的狗血如同喷泉般瞬间飚射而出！溅了陈锋满头满脸！
陈锋死死握着匕首柄，在泥泞和荆棘中翻滚！军犬疯狂的挣扎和撕咬如同狂风暴雨！利爪撕开了他的手臂和肩膀，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但他眼神冰冷如刀，没有丝毫退缩！他另一只手如同铁钳，死死扼住军犬疯狂撕咬的咽喉！手臂肌肉贲张如铁！
“死——！”陈锋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握着匕首的手猛地向下一压！一绞！一拉！
刺啦！
令人牙酸的皮肉和内脏撕裂声响起！滚烫的狗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喷涌而出！军犬那凶悍的挣扎瞬间变得无力，巨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垂死声响！
腥臭滚烫的血液糊满了陈锋的脸，顺着下巴滴落。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浸透，有自己的，更多是军犬的。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巨大的脱力感和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然而，危机远未结束！
“八嘎！杀了他！”伴随着日军士兵愤怒的嘶吼！
哒哒哒——！
一梭子密集的冲锋枪子弹如同骤雨般泼洒过来！子弹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噗噗噗！
灼热的子弹狠狠咬进陈锋身边的泥土和荆棘丛！溅起的碎石和木屑如同冰雹般砸在他的脸上！巨大的死亡威胁瞬间笼罩！
陈锋猛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后续的子弹！身体撞在嶙峋的怪石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温热的狗血。
“队长！”猴子在岩石凹陷处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看到陈锋被压制在岩石后，暴露在日军火力之下！而他自己，也被另一侧试图包抄过来的日军士兵发现！
“这边还有一个！干掉他！”生硬的日语嘶吼着！
两名日军士兵端着刺刀步枪，如同恶鬼般扑向猴子守卫的岩石凹陷！刺刀在昏暗中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猴子眼中瞬间爆发出绝望的疯狂！他只有一条手臂！一条断臂！他无法有效格挡！身后是昏迷的林婉清！退无可退！
“狗日的！来吧！”猴子发出一声如同杜鹃啼血般的狂吼！用那条完好的手臂，将手中的枯枝短矛狠狠捅向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
噗！
带着尖锐断茬的枯枝，狠狠刺入了那名日军士兵的大腿！鲜血瞬间飚出！
“啊！”日军士兵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但另一名士兵的刺刀，已经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毒蛇般刺向猴子的胸口！太快了！猴子根本无法躲避！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吼——！！！”
一声如同受伤巨熊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咆哮，猛地从陈锋藏身的岩石后炸响！
是铁砧？！不！是陈锋！
陈锋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恐怖力量！他猛地从岩石后扑出！身体如同炮弹！目标不是刺向猴子的日军士兵，而是…而是扑向猴子！他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硬生生撞开了猴子！
噗嗤！
冰冷的刺刀，带着令人牙酸的入肉声，狠狠地、深深地捅进了陈锋的…右胸侧下方！巨大的冲击力带着陈锋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呃啊——！”陈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闷雷般的痛苦闷哼！鲜血如同喷泉般瞬间从伤口飚射而出！染红了冰冷的岩石和枯黄的荆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猴子被撞得一个趔趄，跌倒在林婉清身边，眼睁睁看着那把冰冷的刺刀深深刺入陈锋的身体！巨大的震惊和悲恸让他瞬间失声！大脑一片空白！
那名捅中陈锋的日军士兵，脸上也露出一瞬间的错愕和残忍的狞笑！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错愕！
陈锋眼中那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升腾到极致！剧痛非但没有让他崩溃，反而如同最猛烈的燃料，点燃了他骨子里最原始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戾！他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捂伤口！而是死死抓住了那名日军士兵握着步枪的手腕！如同铁钳！巨大的力量让那名士兵瞬间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
同时！
陈锋右手那把还在滴着狗血的匕首，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如同毒龙出洞，狠狠捅进了那名日军士兵毫无防备的…咽喉！
噗嗤！
匕首深深没入！切断气管！割裂血管！
日军士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剧痛！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温热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破碎的喉咙里疯狂喷涌而出！溅了陈锋一头一脸！
陈锋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怜悯！他猛地拔出匕首！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那名日军士兵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嗬嗬”声。
另一名大腿受伤的日军士兵被这血腥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惊恐地看着如同血人般站立、胸口还插着一把刺刀步枪的陈锋，又看了看地上垂死的同伴和那条被开膛破肚的军犬，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鬼…魔鬼！”他发出一声恐惧到变调的尖叫，拖着受伤的腿，连滚爬爬地就想往回跑！
“想跑？！”猴子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巨大的愤怒和复仇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他挣扎着爬起，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抓起地上死去日军士兵掉落的一把刺刀！怒吼着扑了上去！狠狠一刀捅进了那名逃跑士兵的后心！
噗嗤！
刺刀透胸而出！那名日军士兵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短暂的、血腥到极致的搏杀结束了。
荆棘丛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地上躺着两具日军士兵和一具巨大军犬的尸体，鲜血如同小溪般在焦黑的土地上蜿蜒流淌，渗入冰冷的泥土。
猴子剧烈地喘息着，拄着刺刀，那条断臂因为剧烈的动作而传来钻心的剧痛，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陈锋。
陈锋如同浴血的魔神，矗立在血泊之中。那把冰冷的刺刀步枪，还深深地插在他的右胸侧下方！刀柄随着他沉重的喘息而微微颤抖！暗红的、温热的鲜血，正顺着三棱刺的血槽，如同泉水般汩汩地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边破烂的衣襟，沿着裤腿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眼的血泊！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嘴唇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沉重的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和浓重的血腥气！
但他没有倒下！
他的左手死死捂住伤口上方，试图减缓血流的速度（尽管效果微乎其微）。他的右手，还紧紧攥着那把沾满敌人和军犬鲜血的匕首！匕首的锋刃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而暴戾的幽光！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被剧痛和失血点燃的、如同地狱熔岩般的火焰！那火焰穿透了身体的痛苦，穿透了死亡的阴影，死死地、如同淬了剧毒的标枪般，钉在荆棘丛外、那些被这血腥一幕短暂震慑住的、剩余的日军士兵身上！
“还有…谁…想…死？！”陈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磨过生铁，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源自死亡深渊的冰冷暴戾！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荆棘丛外那些日军士兵的心头！
他那染血的身躯如同不倒的旗帜，矗立在血泊之中。胸口的刺刀随着他沉重的喘息而微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带出更多的鲜血，滴落在脚下的血泊里，发出“嗒…嗒…”的轻响。这声音，在这死寂的、弥漫着血腥的山谷里，如同地狱的丧钟，敲在每一个敌人的神经上！
荆棘丛外，剩余的几名日军士兵端着枪，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无法抑制的恐惧！他们看着如同血人般矗立的陈锋，看着他胸口那把还在滴血的刺刀，看着地上同伴和军犬凄惨的尸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是杀不死的魔神！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无人敢开枪！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在风中交织。
“八…八嘎…”一个军曹模样的日军士兵声音颤抖，试图鼓起勇气，“他…他快不行了！开…开枪！干掉他！”
然而，他的命令并没有立刻得到执行。恐惧如同瘟疫，在士兵间蔓延。陈锋那双燃烧着熔岩般火焰的眼睛，如同死神的凝视，让他们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队长！”猴子挣扎着冲到陈锋身边，看着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巨大的悲恸和恐惧让他声音都变了调，“你的伤…快拔出来！”
“别…碰！”陈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知道，这刀一旦拔出，失血速度会瞬间加剧，他可能连十秒钟都撑不住！他必须站着！用这最后的姿态，震慑住敌人！为猴子…为林婉清…争取最后的时间！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但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硬生生挺住了！他左手更加用力地捂住伤口上方，指缝间涌出的鲜血更加汹涌！他的右手，将那把滴血的匕首缓缓抬起，刀尖指向荆棘丛外那个发号施令的军曹！
“你…”陈锋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出的寒风，带着刻骨的杀意和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第一个…死！”
那军曹被陈锋刀尖所指，如同被毒蛇盯住，浑身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士兵也如同受惊的兔子，跟着后退！
这短暂的退缩，给了猴子一线生机！他猛地回头，看向岩石凹陷深处昏迷的林婉清！她依旧无声无息，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猴子又看向陈锋那如同血泉般涌出的伤口，巨大的绝望和一种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
药！磺胺！那一点点磺胺粉！林婉清用了，但陈锋的伤…更需要！
他猛地扑向林婉清身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她额角那道覆盖着薄薄灰白色粉末的伤口！他想把那些可能还没完全吸收的药粉…刮下来！哪怕只有一点点！敷在陈锋那致命的伤口上！
“别…动…她！”陈锋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严厉，如同惊雷般在猴子耳边炸响！他看到了猴子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那点磺胺粉是林婉清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再动！
猴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巨大的痛苦和挣扎让他浑身颤抖，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
就在这时！
荆棘丛外，那名被恐惧逼到绝境的军曹，终于爆发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八嘎呀路！开枪！给我开枪！打死他！打死那个魔鬼！”他嘶吼着，猛地抬起手中的百式冲锋枪！
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朝着陈锋和猴子藏身的荆棘丛泼洒而来！其余的日军士兵也如同惊醒的鬣狗，纷纷抬起枪口！
噗噗噗噗！
子弹如同冰雹般打在荆棘丛、岩石上！溅起无数木屑、碎石和火星！灼热的气流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锋猛地将猴子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噗！噗！至少两发子弹狠狠咬进了他护住猴子的手臂和肩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猛地一震！鲜血再次飚射！
“呃啊——！”剧痛让陈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倒下！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熔岩般的火焰燃烧到极致！他看到了那个疯狂扫射的军曹！看到了他暴露在岩石掩体外的半个身体！
机会！只有一次！
陈锋猛地举起右手！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被他当成飞刀！用尽最后残存的生命力和全身的意志！狠狠投掷出去！
匕首在昏暗中化作一道冰冷的、带着死亡弧光的闪电！
噗嗤！
精准无比地！深深扎进了那名军曹毫无防备的…左眼！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压过了枪声！军曹手中的冲锋枪哑火了！他双手捂着脸，指缝间鲜血和眼球的组织液疯狂涌出！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向后仰倒！
“军曹！”剩余的日军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指挥官的惨状和眼前这如同不死魔神般的敌人，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巨大的混乱和恐惧瞬间笼罩了剩余的日军！有人惊恐地朝着倒地的军曹扑去，有人则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荆棘丛胡乱射击，更多人则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就是现在！
“猴子…带她…走…”陈锋的声音如同游丝般微弱，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猛地将猴子推开，指向荆棘丛深处那片更加浓密、通往更高崖壁的方向！“上面…有…裂缝…钻…进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只还能动的手臂，猛地拔出插在自己右胸侧下方的那把刺刀步枪！
噗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瞬间从巨大的创口飚射而出！溅了猴子一身一脸！
“呃——！”巨大的疼痛和失血让陈锋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轰然向前扑倒！但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左手死死抠住地面冰冷的岩石，支撑着自己没有完全倒下！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猴子，里面燃烧着最后的不甘、命令和…托付！
“走——！！！”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雄狮般的、撕裂灵魂的咆哮！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猴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用生命为他们撕开最后一道缝隙的陈锋，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巨大的悲恸和责任感如同熔岩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他发出一声如同孤狼泣血般的哀嚎，猛地扑向岩石凹陷处！他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极其小心却又无比迅速地抱起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林婉清！
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却依旧用眼神死死“钉”着他的陈锋，牙关几乎咬碎！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
“队长…等着我！”猴子发出一声如同誓言般的嘶吼，抱着林婉清，一头扎进了陈锋所指的那片荆棘最浓密、通往更高崖壁的黑暗之中！身影瞬间被带刺的枝条吞没！
荆棘丛中，只剩下陈锋扑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和他身下那滩迅速扩散、如同祭坛般巨大而刺眼的暗红。鲜血还在从他胸口的巨大创口、手臂和肩背的枪伤中汩汩涌出，浸透了焦黑的土地。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带出更多的鲜血。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剧痛和冰冷的黑暗中摇曳。
荆棘丛外，日军的混乱和恐惧尚未平息。军曹垂死的惨嚎如同背景音。剩余的士兵如同惊弓之鸟，端着枪，惊疑不定地朝着荆棘丛深处张望，暂时无人敢踏入这片刚刚吞噬了同伴和军犬的死亡荆棘。
陈锋模糊的视线里，只有猴子消失的方向。林婉清那微弱的气息…猴子那条断臂…他们…能逃出去吗？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吞噬着他最后的意识。剧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疲惫。身体仿佛变得很轻，又很重。
“…开…花…”一个极其微弱、如同呓语般的音节，从他沾满鲜血的唇间艰难地挤出，随即彻底消散在呜咽的山风里。
鲜血，无声地流淌。染红了荆棘的根，浸透了焦黑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