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楚带领的技术团队，像嗅觉敏锐的猎犬，沿着“五台山文化基金会”这条线索悄然追踪。查询结果令人惊讶——该基金会注册于五年前，名义上是弘扬佛教文化，但其资金流水却异常复杂，多次收到来自不同海外公司的汇款，而这些公司大多与“龙腾投资”存在隐秘的股权关联。
更关键的是，基金会的荣誉理事长名单上，一个名字引起了沈幼楚的高度警惕：李国华——已退休多年的原省委副书记，一位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布全省乃至京城的老领导。
“李国华...” 卜皓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紧锁。这位老领导在位时素有清誉，退休后更是深居简出，偶尔出席一些文化活动，怎么会和这个背景复杂的基金会扯上关系？是单纯挂名，还是...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敏感性。如果李国华与“龙哥”存在关联，那此案的牵扯面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此事绝密，仅限于我们三人知晓。”卜皓对欧雅和沈幼楚严肃交代，“所有调查立即停止，所有相关资料封存。我会亲自向郑国锋书记汇报。”
就在卜皓准备联系郑国锋时，他接到了苏小晴从单位打来的紧急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卜皓，刚才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没有说话，只有一段模糊的佛教音乐，持续了十几秒就挂了。我查了号码，是网络虚拟号。”
佛教音乐？卜皓的心猛地一沉。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某种警告或暗示？对方竟然将电话打到了苏小晴那里！
“你没事吧？最近出门一定要小心，让司机和保卫人员贴身跟随。”卜皓强压住内心的震动，叮嘱道。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诡异。你那边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别担心，一切都在控制中。记住，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和保卫人员。”卜皓安抚道，但心中的危机感骤增。对手的反应速度和对他们家庭情况的了解，远超预期。
他立刻将这一情况连同李国华的名字，通过最机密的渠道汇报给了郑国锋。
郑国锋的回复来得很快，而且是通过面对面的方式——他让卜皓立刻赶到省委他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只有郑国锋和卜皓两人，窗帘紧闭。
“李国华这个名字，你我知道就行了，到此为止。”郑国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的情况非常特殊，也非常复杂。不仅仅是经济问题那么简单，可能还涉及一些历史遗留的、更高层面的政治关系。中央专案组对此已有掌握，正在谨慎处理。”
他看着卜皓，语重心长：“卜皓，你和你的团队已经做得足够多，也做得足够好了。这个案子，现在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往下扔石头，不知道会惊起什么。你和欧雅、沈幼楚他们，都处在非常危险的位置。王建明的死，就是前车之鉴。”
“郑书记，我不怕危险...”卜皓坚定地说。
“我知道你不怕！”郑国锋打断他，“但作为省委书记，我要对你和奋战在一线的同志们的安全负责！也要对整个案件的大局负责！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调查工作全部停止，转入防御和自我保护状态。特别是要保证苏小晴同志和其他关键人员家属的绝对安全！”
他踱了几步，停下：“我会协调省公安厅，加派便衣力量，对你们及其直系亲属进行秘密保护。另外，孙海的问题，也已经纳入中央专案组的视线，他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们要做的，就是稳住星洲的局面，耐心等待。”
卜皓知道，郑国锋的决定是正确的。当对手的能量和底线都未知时，贸然深入，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牺牲，甚至打乱中央的整体部署。
“是，郑书记，我们坚决服从安排。”
回到星洲，卜皓立刻召集欧雅和沈幼楚，传达了郑国锋的指示。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我们接下来...”欧雅问。
“外松内紧。”卜皓部署道，“表面上，专案组解散，人员回归原岗位，一切恢复正常。暗地里，第一，加强自我保护和安全意识，特别是家人；第二，沈幼楚，你的技术团队转为静默监测状态，只接收信息，不主动出击，重点监控孙海及其关联人的通讯；第三，欧雅，你负责梳理我们掌握的所有线索和证据，做好随时向中央专案组提供支持的准备，但要确保绝对安全。”
就在星洲方面转入战略防御的同时，省委大院深处，一场看不见的较量也在进行。郑国锋与中央专案组李正书记进行了一次长达数小时的密谈。没有人知道谈话的具体内容，但谈话结束后，省纪委、省公安厅的几位核心领导被秘密召见。
随后，一份关于“加强领导干部及其亲属参与社会组织、基金会管理规范性”的内部征求意见稿，悄然下发至一定级别以上的官员手中，其中特别强调了离退休老干部的规范问题。
这看似平常的一项工作，却在敏感的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