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春给卫生局医政科打了电话，对方告知需准备诊所设置申请、个人资质证明，以及本人当地户籍材料，此外还得填写各类配套表格。
“您是中医院的田助理吧？”
医政科的人从刘洪生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儿。
田建春苦笑着应道：“是的，是我。”
“那您这样，下午先带着已准备好的资料过来一趟，表格能填的到时候现场填——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田建春只能应下下午去面谈对接，尽管他先前已答应过刘洪生要赴约。
挂了电话，他捏着听筒呆坐片刻，随即起身往张佑安的办公室去——得主动说一声，免得院长从旁人嘴里知晓此事，反倒对自己有想法。
张佑安听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你父亲都退休了，回去开个诊所确实不错。一来能挣点零花钱，二来也能帮衬村民，两全其美，挺好的！要是有啥需要搭把手的，找我也行，直接去找方局长说也可以。不过应该也用不上，现在政策都放开了，还鼓励私人诊所发展呢！”
张佑安本想问田建春会不会分心兼顾诊所，可转念一想，自己年底就要退休了，犯不着多管这些闲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的张院长，那我下午去一趟局里，看看还需补充哪些材料，顺便了解下诊所现场的规划标准。”
“行，去吧，有事儿打电话。”
田建春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回自己办公室整理资料，下午把手头的事忙完，便揣着资料骑上自行车往卫生局去。
再次踏进卫生局大门，跟警卫室打了声招呼，便顺利进了院；院里的花草树木、道路楼房看着眼熟，却又带着几分陌生。
他把自行车停进车棚，抬眼望了望行政楼，眨了眨眼，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从医院来局里的路上，他心里就犯了嘀咕：先去医政科，还是去办公室，或是直接找局长？
直到上了卫生局的行政楼，他还没拿定主意。
原本想干脆破釜沉舟，直接去医政科，可转念一想，为了不给自己和父亲留隐患，还是硬着头皮先去了局长办公室。
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头传来方荣起的声音：“进来！”
田建春推开门，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方局长！”
“呀，是建春啊！快进来坐！”
方荣起立刻打起精神，脸上漾开热情的笑，语气也轻快起来。
“这是来看我，还是有事儿要办？”
方荣起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没听老张提过医院有啥事要专程来局里汇报。
“来看看您，顺便找医政科的同志请教点事。”
田建春嘴上说着，心里头却暗自瞧不起这样虚与委蛇的自己，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
“坐，快坐。”
田建春听话地在方荣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对方的笑脸，顺着话头一一应答——无非是问他近来工作顺不顺心、医院里有没有棘手的事，他都捡着得体的话回着。
话题聊的差不多了，方荣起问起了具体的事情，“你跟医政科想问啥事情？”
田建春心里一紧，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资料袋边缘：“哦，我爸退休了，觉得闲的慌，想回老家开个诊所，一个是挣两毛钱，另外也是为了方便村里的人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啥的，上午我给刘主任打个电话，他说这事儿是医政管，下午就想着来看看您，顺便请教一下手续、资料和现场勘验的标准！”
田建春说完，略带紧张的看着方荣起，到这一刻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所有的所谓骨气、刚硬，所谓的尴尬都不值一提。
方荣起看着脸色瞬间紧张的年轻人，笑了笑；开口说道：“好事啊。”
方荣起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抿了口茶，杯沿还沾着圈淡淡的茶渍，“现在基层缺的就是这样接地气的医生，政策上都支持。你等会儿去医政科，提一句我知道这事儿，他们会多上点心。”
这话像颗定心丸，田建春悬着的石头落了大半，连笑容都真切了些：“谢谢您方局长，给您添麻烦了。”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的那些‘感觉’和坚持，算个毛线？
“客气啥？我还应该感谢像你父亲这样的人，退休了还要继续发光发热，为了方便村民也为了咱们县的卫生事业。”
方荣起摆了摆手，又叮嘱道，“资料一般不会有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的是，诊所的设置和环境必须符合卫生标准。”
田建春一一应下，又陪方荣起聊了几句医院的日常，才起身告辞。
走出局长办公室时，走廊里的阳光斜斜洒在地面，映得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先前那份尴尬和忐忑淡了不少，只是想起自己刚才刻意讨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 可一想到父亲期待的眼神，又觉得这点 “不自在” 算不得什么。
顺着走廊来到办公室，跟刘洪生打个招呼，就去了医政科；看见 “医政科” 的门牌，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的声音透过木门。
推开门，田建春看到对着门的一个男士，之前做同事的时候肯定见过，只是不记得人家的名字。
上午打电话的那位科员正低头整理文件，抬头看见他，愣了愣随即笑道：“田助理来了？资料带来了吧？”
田建春脸上带着尴尬，不知道怎么跟人家打招呼，总不能说不知道人家姓字名谁了。
“带来了，劳烦帮忙看看。”
田建春把资料袋递过去，他本来想说方局长知道这件事儿着，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回头办不下去了再说。
科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坐，坐，咱们慢慢看。”
他把资料一一摊开，从诊所设置申请表到田父的医师资格证，逐页仔细核对，偶尔用红笔在纸上圈点：“申请表这里，诊所的建筑面积得写清楚，还有消毒间的规划，这个图纸上需要标注方位。”
田建春赶紧掏出笔记本记下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放心，我回去就重新画。”
“嗯，我晚点儿给你个资料清单，按照上面的准备就行了，当然今天看过的都没问题；另外还要你父亲的体检健康证明，一般镇以上卫生院就能做；我看你这个申请上标注是在自家院内展开执业，那就得准备宅基地的资料。”
男科员把表格推到他面前，“这些基础信息也需要填了，比如诊所的名称、经营范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