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剑的锋芒在绿火巨眼中映出森然冷光，那道魔影的嘶吼突然转为低沉的呜咽，布满獠牙的巨口开合间，吐出的话语却让叶天涯如遭雷击。
“主上可知...为何您转世时，混沌本源会残缺一角？”
叶天涯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锁链嵌入皮肉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苏清寒已悄然凝聚起寒冰真气，指尖凝结的冰晶映出她眼底的警惕——这魔影的语气太过诡异，既带着奴仆对主人的敬畏，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究竟是谁？”叶天涯运转混沌功法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左臂的火煞之毒与骨剑的魔气正疯狂冲撞，紫黑与漆黑的纹路在他腕间交织成诡异的图腾，“万魂血髓是你炼化的？”
魔影缓缓俯下身，两颗绿火巨眼距地面不足丈许，喷出的腥臭气息中竟夹杂着熟悉的仙府檀香。叶天涯猛地想起嵩阳仙府禁地中那尊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魔神雕像，无论是体型还是气息，都与眼前这怪物惊人地相似。
“属下是看守‘断界渊’的狱魔。”巨眼突然收缩成细线，“三百年前主上您...不，是混沌之主被围杀时，属下曾偷偷藏起您的一缕本源。可惜...”
它的话语突然被一声脆响打断——苏清寒掷出的冰晶正中魔影眉心，却在触及那片灰雾时瞬间消融。狱魔似乎并不恼怒，反而将巨眼转向她：“苏小姐体内的神族封印，倒是与当年那位刺向主上的仙子同源呢。”
叶天涯瞳孔骤缩，混沌真气不受控制地爆发。血池中的万魂血髓突然逆向沸腾，无数残魂凝成一柄血色长矛，竟自发地射向狱魔！而狱魔不闪不避，任由长矛穿透躯体，绿火巨眼中淌出的黑泪愈发汹涌。
“您看，连这些被炼化的生魂都记得，是谁将它们推入血池的。”狱魔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当年围攻您的不仅有仙界诸圣，还有...您最信任的人。”
“住口！”叶天涯挥剑斩出一道混沌剑气，却在触及魔影躯体时诡异地消散。他这才发现，对方的身体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魔影组成，每一道影子里都嵌着半枚破碎的玉简——那是逍遥宗特有的传讯玉符。
苏清寒突然轻呼一声，她指尖的冰晶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黑雾，冰面映出的影像让她脸色煞白：无数身着逍遥宗服饰的修士正跪在血池边，将活生生的孩童投入池中，而为首那人的侧脸，竟与令狐白有七分相似。
“想知道为何令狐白总能在你危难时恰好出现吗？”狱魔的巨爪指向血池中央的界壁裂缝，那里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色气流，“他身上有‘归神印’，那是神族用来定位混沌本源的信物啊。”
叶天涯猛地转头看向界壁，混沌功法自动运转到极致，掌心的旋涡疯狂吸纳那些金色气流。当气流入体的刹那，识海中突然炸开一段尘封的记忆——混沌之主端坐于九霄王座，身后站着位白衣仙子，她指尖凝结的正是这种金色印记，那时他还笑着称这是“同心印”。
“主上！”狱魔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巨躯开始寸寸崩裂，“断界渊的封印要破了！当年藏起的本源...在...在...”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化作漫天黑蝶，唯有一片带着焦痕的鳞片飘到叶天涯掌心。鳞片上浮现出模糊的地图，标注的位置竟与逍遥宗后山的禁地重合。
血池突然剧烈翻涌，界壁的裂缝已扩大到丈许宽，裂缝后传来阵阵钟鸣，竟与叶天涯前世陨落时听到的镇魂钟一模一样。苏清寒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天涯，我的封印...在发烫。”
叶天涯低头望去，她雪白的脖颈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组成的图案，竟与他识海中白衣仙子指尖的印记分毫不差。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骨剑的锁链突然缠上苏清寒的手腕，将她的血脉与界壁裂缝后的钟鸣连在一起。
“清寒！”他想斩断锁链，却发现混沌真气竟在排斥自己的指令。
界壁后的钟鸣越来越急，裂缝中缓缓探出一只覆满金鳞的手，五指弯曲的弧度，像极了当年刺入他胸膛的那把剑。苏清寒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裂缝，淡金色的封印在她眉心亮起，与裂缝后的金光遥相呼应。
“原来...是这样...”苏清寒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转头对叶天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要记得...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信。”
她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吸入界壁裂缝。叶天涯扑过去时，只抓住一片飘落的衣角，而那片衣角在触及他掌心的瞬间，竟化作半枚刻着“清”字的玉佩——那是他当年送给未婚妻的定情信物。
血池彻底平静下来，只剩下骨剑的锁链仍在嗡嗡作响。叶天涯握紧那半枚玉佩，识海中突然响起狱魔最后的低语：“主上，神族的‘换魂术’，您总该记得吧？”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令狐白的呼喊穿透通道的石壁：“叶兄！清寒姑娘！我感应到禁地异动，特来支援！”
叶天涯缓缓转身，掌心的混沌真气已凝聚成旋涡。他看着通道入口处逐渐清晰的身影，突然想起苏清寒刚才的话——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信。可那半枚玉佩的温度，却真实得让人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