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刚鬣打量着一旁的唐三藏。
目光在他额间朱砂痣上停留。
他若有所思。
以前就听猴赛雷说过六翅天蚕的事情。
看来眼前这个和尚应该就是六翅天蚕无疑了。
要不然猴赛雷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的。
猪刚鬣收回思绪，躬身行礼道：“圣僧，猪刚鬣有礼了。”
唐三藏连忙扶起他：“猪施主不必多礼。我们此行...”
“进去说吧。”
猪刚鬣打断他，挥手撤去结界。
“寒舍简陋，还望见谅。”
众人在猪刚鬣的带领下进入了后山禁地。
这里早已不是当年猴赛雷来的时候石砌洞府的样子。
此时这里依然是亭台楼阁，鸟语花香。
竹楼内陈设简单却温馨，处处可见女主人的巧思。
窗边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桂花，墙上挂着绣有“高”字的锦帕。
猪刚鬣给三人斟上桂花茶：“翠兰走后，我很少待客了。”
猴赛雷环顾四周：“猪头，高小姐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出来？”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唐三藏和敖烈同时瞪着猴赛雷，心道这家伙缺心眼吗？
人家已经说了走了，你还问去哪里了。
猪刚鬣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洒在桌上。
“她...百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什么？”猴赛雷猛地站起，“怎么会...”
猪刚鬣苦笑：“凡人资质有限，能陪我九百年，已是上天恩赐。”
唐三藏轻叹一声：“阿弥陀佛。”
猴赛雷颓然坐下，眼前浮现出当年初见高翠兰的情景。
那个勇敢护在猪刚鬣身前的女子，如今已化为一抔黄土。
“猪头...”猴赛雷声音哽咽，“你...”
猪刚鬣摆摆手：“不必安慰我。这百年来，我已想通了。”
他望向窗外的桂花树。
“她走得很安详，就在那棵树下。”
敖烈忍不住问：“前辈为何不随我们一同西行？散散心也好。”
猪刚鬣摇头：“我答应过翠兰，会一直守在这里。”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佩。
“而且，我早已不问世事了。”
唐三藏理解地点点头：“施主重情重义，贫僧佩服。”
夜色渐深，四人围坐在烛光下，追忆往昔。
猪刚鬣说起与高翠兰的点点滴滴，眼中泪光闪烁却面带微笑。
次日清晨，唐三藏三人辞行。
猪刚鬣送他们到山口，突然叫住猴赛雷。
“猴子，这个给你。”他递过一枚玉简，“若遇危险，捏碎它。”
猴赛雷接过玉简，难得正经地说：“猪头，保重。”
猪刚鬣点点头，目送三人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
他转身回到竹楼，轻轻抚摸着墙上高翠兰的画像。
“翠兰，他们来了又走了...”他低声呢喃，“但我答应过你，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山风拂过，桂花纷纷扬扬落下，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山路上，唐三藏三人缓步前行，身后高老庄的轮廓渐渐隐没在晨雾中。
“二哥，你说猪头这是何苦呢？”猴赛雷扛着伏魔棍，语气罕见地低沉，“明明有机会重回天庭...”
唐三藏轻抚白龙马的鬃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三弟，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猪施主与高小姐相伴九百年，这份情谊...”
“可西游少了他怎么行！”敖烈突然化为人形，急切道：“取经队伍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三人一时沉默。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桂花残留的香气。
猴赛雷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咱们去流沙河先去找卷帘那厮算账？反正早晚要收拾他！”
“也好。“唐三藏嘴角上扬，想起卷帘对他十世的摧残，心中不免有些愤恨。
“按计划行事。”
“至于猪施主...”他望向西方天际，“天庭自会有人去劝。”
与此同时，云端一朵祥云上，降龙罗汉收回窥视的目光，脸色阴晴不定。
“怪事，天蓬竟拒绝取经？”他掐诀传讯，“必须立刻禀报菩萨！”
灵山紫竹林，观音手中的玉净瓶突然泛起涟漪。
她蹙眉聆听传讯，手中杨柳枝无意识搅动着瓶中甘露。
“天蓬这是何意？”她喃喃自语，“当年被贬下凡时不就日夜盼着重返天庭么？”
沉思片刻，观音驾起莲台直飞大雷音寺。
如来听完汇报，白眉下的金眸闪过一丝冷意。
“天庭的人，自然该由天庭解决。”他掌心佛印流转，“你去凌霄殿走一趟，告诉昊天——西游缺一不可。”
九重天上，凌霄宝殿内气氛凝重。
“陛下，佛门欺人太甚！”二郎神怒发冲冠，“当年天蓬犯下大错，如今竟要天庭低声下气去求他？”
哪吒抱臂冷笑：“此言差矣。天蓬叔叔虽有过，但千年惩罚也该够了。”
哪吒因为知道猴赛雷和猪刚鬣的关系，所以此时尽量的在帮他说好话。
一时间，殿内众仙议论纷纷。
有人提起天蓬醉酒调戏嫦娥的旧事。
有人说起他当年统帅天河八万水军的威风。
实际上，天蓬当年到底是为何被贬，只有昊天和李太白清楚。
而此时的李太白则眼睑微合，与世无争的样子。
他不想插手，也不想管这种破事。
“够了！”昊天一拍龙案，“西游量劫关乎三界气运，岂容儿戏？”
“李爱卿，你与哪吒即刻下界，务必说服天蓬归队！”
李太白心中叹息。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无奈躬身领命。
哪吒则兴奋的单膝跪地：“臣领旨！”
他拽着不情不愿的李太白退出大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南天门外，哪吒掏出火尖枪在手中转了个枪花：“李爷爷，这次可看您的了，一定好好劝劝他。”
李太白没好气道：“你又不认识天蓬，干嘛对他的事情这么关心？”
哪吒笑而不答，脚下风火轮燃起烈焰，拖出一道金虹直奔下界。
李太白眼睛微眯，看着哪吒的背影。
思索良久后，他驾云跟上。
高老庄后山，猪刚鬣似有所感，抬头望天。
他手中九齿钉耙泛起寒光，嘴角却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昊天，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