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的水底，又像是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花里。
林渊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青黑色的岩壁，上面的金色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石室映照得朦朦胧胧。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浓郁的尘土气息，吸入肺中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去，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骨头刺破皮肤，露出森白的骨茬，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的痂，轻轻一动就牵扯着神经，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
林渊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剧痛坐起身。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环顾四周。
中间那头石像鬼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暗红色的眼眶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光芒，像是一座失去了灵魂的石雕。地面上散落着右侧和左侧石像鬼的残骸，碎石之间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晶石碎片，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真的活下来了。
林渊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腰间的伤药袋，还好，里面的药膏和绷带都还在。
他咬着牙，用牙齿撕开绷带，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左臂的伤口上。每缠绕一圈，都要忍受着钻心的剧痛，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就在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一阵低沉的 “嘎吱” 声突然响起。
声音是从石室的尽头传来的。
林渊警觉地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光秃秃的岩壁中央，一块巨大的青黑色岩石正在缓缓向内移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后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一条向上延伸的阶梯，阶梯的表面刻满了与石壁上相似的金色符文，只是这些符文的排列更加复杂，闪烁的光芒也更加明亮。
第二层入口！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想到第一层的考核刚结束，第二层的入口就直接开启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拖着受伤的左臂，一瘸一拐地向入口走去。越是靠近，空气中的寒意就越浓，那些金色符文散发的光芒也越发明亮，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林渊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左侧石像鬼的残骸上。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碎石。碎石的表面粗糙不平，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印记，那是【火焰箭】爆炸时留下的痕迹。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碎石的瞬间，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波动从碎石中传来。
这波动很奇特，既不是妖鬼的阴气，也不是他体内的本源精华，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能量，像是无数细小的丝线在交织、缠绕，形成一个无形的网络。
林渊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种波动，他似乎在哪里感受过。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 —— 是阵法！
在资料室的《基础阵纹学》中，曾经提到过阵法的本质就是能量的排列与组合，优秀的阵法大师能通过特定的符文排列，将分散的能量汇聚起来，形成各种各样的效果，防御、攻击、迷幻……
眼前这块石像鬼的碎石中残留的波动，与书中描述的阵法波动极其相似，只是更加微弱，更加混乱。
难道说，这些石像鬼不仅是考核的守卫，其本身也是某种阵法的一部分？
林渊的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又捡起几块不同石像鬼的碎石，果然，每一块碎石中都残留着类似的波动，只是强弱不同，波动的频率也略有差异。
左侧受伤的石像鬼碎石中波动最强，右侧石像鬼的次之，中间石像鬼的最弱。
这似乎与它们在战斗中的作用不谋而合 —— 左侧的主攻，右侧的辅助，中间的防御。
林渊的目光再次投向通往第二层的阶梯。
阶梯表面刻满了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的排列比石壁上的更加复杂，更加有序，隐隐形成了某种图案。他能感觉到，一股比石像鬼碎石中浓郁得多的阵法波动，正从阶梯的方向传来。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第二层的考核，很可能与阵法有关。
这个猜测让林渊的心中多了一丝警惕，也多了一丝期待。
他在资料室看过不少关于阵法的书籍，虽然大多是基础理论，没有实际操作过，但对于阵法的原理和特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第二层的考核真的与阵法有关，或许他能凭借这些理论知识找到破局的关键。
林渊将手中的碎石放下，深吸一口气，拖着受伤的左臂，一步步踏上了通往第二层的阶梯。
阶梯是由青黑色的岩石铺成的，表面并不平整，每一步踩上去都能感觉到符文传来的微弱阻力。金色的符文在他脚下亮起，沿着阶梯向上蔓延，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越往上走，阵法的波动就越清晰。
林渊能感觉到，这些符文形成的阵法正在缓缓运转，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仿佛整个阶梯都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核心。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边小心地向上攀登，一边仔细观察着阶梯上的符文。这些符文的排列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蕴含着某种规律，像是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语言。
林渊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基础阵纹学》中的内容，他尝试着将这些符文与书中的记载一一对应，虽然大多都对不上，但也并非毫无收获。
他发现，这些符文中有一部分与 “迷幻”、“镜像” 有关，这让他对第二层的考核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 很可能是某种迷阵或幻阵。
阶梯比他想象中要长得多。
他攀登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看到了阶梯的尽头。
尽头是一扇与第一层相似的石门，只是这扇石门上的符文更加密集，更加复杂，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将石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
石门紧闭着，暂时没有开启的迹象。
林渊停下脚步，靠在旁边的岩壁上休息。左臂的伤口再次传来剧痛，他能感觉到，绷带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浸湿了。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无论第二层的考核是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渊望着眼前紧闭的石门，轻轻抚摸着左臂的伤口，心中默默道：
“九渊教，镇魔塔的秘密……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石门上的符文依然在缓缓流转，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他的挑战。
石室中的寂静被阶梯上传来的微弱脚步声打破，又很快归于平静，只剩下金色符文闪烁的微光，在黑暗中静静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