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尊者”!
万神殿真正的高层,执掌“净化”权柄的恐怖存在!其降临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川,瞬间冻结了整片环形山谷的空气。那些原本在城中喧嚣狂热的归墟生物,此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鸭,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在蔓延,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不敢仰视那天空中的神影。
冰冷的“神谕”在天地间回荡,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法则的力量,如同重锤般敲击在顾星辰的心神之上,欲要瓦解他的意志,让他跪地伏诛。
石穴之内,顾星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并非受伤,而是被那蕴含法则冲击的威压所震。但他眼神中的冰冷与决绝,却如同被磨砺的刀锋,愈发锐利。
逃?在这位至少是大乘后期,甚至可能是仙阶门槛的“神罚尊者”面前,任何逃跑的企图都是笑话。
降?那意味着交出古玉,放弃所有同伴,背叛自己的道心,沦为天道秩序下被圈养的牲畜。
唯有战!纵是螳臂当车,亦要崩断其指!
“轰——!”
顾星辰不再隐藏,合体期的磅礴气息混合着混沌本源,如同沉眠的凶兽彻底苏醒,悍然冲破了石穴的岩顶,化作一道灰金色的光柱,直冲那暗红色的天穹,与神罚尊者的威压分庭抗礼!
他手持那尚未完全炼制成功、却已初具雏形、流淌着暗红与混沌光泽的赤血母金剑胚,一步踏出,立于破碎的石穴之上,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神影。
“秩序?不过是尔等编织囚笼的枷锁!净化?不过是尔等恐惧变数的屠刀!”顾星辰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不屈的意志,响彻山谷,“想要‘钥匙’?便用尔等的血,来换!”
“冥顽不灵。”神罚尊者那模糊的面容下,冰冷的双瞳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他甚至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只是轻轻一挥手。
“净化。”
一声令下,他身后那四名气息滔天的大乘期“神殿守卫”动了!
四道燃烧着苍白秩序圣焰的身影,如同四颗坠落的流星,瞬间撕裂空间,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向顾星辰发起了毁灭性的冲击!他们手中的兵刃——圣剑、战锤、长枪、锁链——皆蕴含着净化万法、审判异端的恐怖威能,尚未临体,那冰冷的秩序之力已然让顾星辰周身的混沌领域剧烈扭曲、哀鸣!
四名大乘初期!联手合击!
这是绝杀之局!没有任何侥幸!
顾星辰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他不再有任何保留,识海中古玉光芒万丈,修复度强行催发,混沌领域扩张到极限,将自身与脚下的石穴牢牢护住!
同时,他双手紧握赤血母金剑胚,体内刚刚稳固的合体期混沌之力如同火山爆发般疯狂注入!剑胚之上,那些尚未彻底完成的“溯源道纹”骤然亮起,发出刺目的光芒!
“混沌……归墟……斩!”
他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将自身对太初的领悟、对归墟的适应、对火莲爆裂的掌控、对母金锋锐的引导,以及那源自古玉的一丝鸿蒙本源意志,尽数融入了这一剑之中!
剑胚挥出,没有绚烂的光华,只有一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扭曲一切法则、回归万物起源与终结的……混沌漩涡!漩涡边缘,是撕裂空间的暗金色锋芒!
“轰!轰!轰!轰!”
四声几乎不分先后的恐怖碰撞,如同四颗星辰同时炸裂!
苍白圣焰与混沌漩涡悍然对撞!秩序锁链与暗金锋芒疯狂纠缠!
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谷!大地如同波浪般翻滚、撕裂,那座由赤岩堆砌的野蛮城市,如同沙堡般在风暴中崩塌、瓦解,无数来不及逃窜的归墟生物在哀嚎中被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
顾星辰如遭雷击,周身混沌领域瞬间破碎,赤血母金剑胚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整个人如同破败的沙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入后方崩塌的山体之中,不知撞碎了多少岩石,鲜血如同泉涌,瞬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而那四名神殿守卫,也被那恐怖的混沌反击之力震得身形踉跄,周身圣焰明灭不定,其中手持锁链的那名守卫,其锁链甚至被崩断了一截!
一击之下,顾星辰重伤濒死,却硬生生挡住了四名大乘初期的联手合击!甚至……略占上风(在破坏对方兵器上)?!
这一幕,让始终面无表情的神罚尊者,那冰冷的眼瞳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混沌……本源……竟能侵蚀秩序圣器……”他低声自语,那模糊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一瞬,露出了下方一张完美却毫无生气的脸庞,“此等‘变数’,确需……彻底根除。”
他不再等待,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手白皙修长,仿佛由最完美的玉石雕琢而成,但其上蕴含的力量,却让整个赤色荒原的法则都开始哀鸣、退避!
他要亲自出手了!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并非来自战场,而是源自顾星辰识海深处、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震鸣,猛地响起!
是古玉!
在顾星辰身受重伤、意志与混沌之力催发到极致的刹那,在外部“神罚尊者”那至高秩序力量的死亡威胁刺激下,古玉——“鸿蒙之钥”那沉寂了无数纪元的、最后的核心封印,……松动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浩瀚、都要纯粹、都要接近万物起源的混沌气流,如同决堤的星河,自古玉核心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顾星辰的四肢百骸、识海神魂!
这股力量,不再是辅助,不再是修复,而是……彻底的融合与……掌控!
“啊——!!!”
顾星辰发出了并非痛苦、而是解脱与明悟的长啸!他破碎的身躯在那纯粹的混沌本源冲刷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愈合、重组!肌肤之下,不再是血肉,而是流淌着混沌星光的脉络!骨骼之上,铭刻下了天然的混沌道纹!那双眼睛,彻底化为了两团旋转的、生灭不息的混沌漩涡!
他手中的赤血母金剑胚,在这股纯粹混沌本源的灌注下,发出了欢欣雀跃的嗡鸣!其上那些尚未完成的道纹瞬间补全、深化,剑身融化、重塑,最终化作一柄通体暗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剑身内部有混沌星云缓缓旋转的……古朴长剑!
剑成无名,却蕴含着开天辟地、重定秩序的无上伟力!
顾星辰缓缓自崩塌的山体中站起,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混沌气流,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破碎大地便如同被无形之力抚平,化作坚实的混沌岩层。他手中的混沌长剑微微震颤,剑锋所指,空间自发地退避、湮灭。
他抬头,望向天空中那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的神罚尊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超然的弧度。
“现在,轮到我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平静的宣告。
他举起了手中的混沌长剑,对着神罚尊者,以及他身后的万神殿军团,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画笔在画布上划过的、灰蒙蒙的线条,悄然出现在天地之间。
这道线条,看似缓慢,却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线条所过之处,法则……消失了。
不是崩坏,不是扭曲,而是最根本意义上的……“无”!
苍白圣焰,触之即灭。
秩序锁链,触之即断。
神殿守卫那强大的神躯与护体圣光,触之即……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气流,被线条吞噬、同化!
就连那四名大乘期的神殿守卫,在那道灰蒙蒙的线条面前,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归于虚无!
一剑,划出“无”之领域!抹杀四名大乘!
神罚尊者那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他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秩序神光,无数法则符文如同铠甲般浮现,试图抵挡那道看似缓慢、却无法躲避、无法理解的“无”之线条!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秩序神光与法则符文在那线条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迅速消融、崩溃!
线条,毫无阻碍地,触及了神罚尊者的神袍,触及了他的肌肤……
“不——!!!”神罚尊者发出了降临以来第一声充满惊怒与恐惧的咆哮!他感觉到自身的存在,自身的力量,自身所依仗的秩序法则,都在那线条之下,飞速瓦解、归于虚无!
他疯狂燃烧神力,甚至不惜动用本源,一道蕴含着天道意志碎片的恐怖光束自他眉心射出,轰向那道线条,轰向地面的顾星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蕴含着天道意志的光束,在触及“无”之线条的刹那,同样无声无息地湮灭。线条依旧不急不缓地前进,最终,……掠过了神罚尊者的身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神罚尊者那完美高大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从被线条触及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化作最细微的、闪烁着秩序光辉的尘埃,随风飘散。
他那双冰冷的、如同太阳般的眼瞳,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那持剑而立的、周身笼罩在混沌气流中的身影,充满了极致的不甘、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天道……不会……放过……”
最终的话语未能说完,他彻底化为光尘,消散于赤色荒原那暗红色的天穹之下。
连同他身后那数十名律令执事和净化者,也未能幸免,在那“无”之线条的余波下,尽数化为乌有。
天地间,一片死寂。
环形山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的、仿佛被无形巨手抹平了的、散发着新生混沌气息的奇异平原。
顾星辰独立平原中央,手持混沌长剑,周身气流缓缓平息。他感受着体内那浩瀚无边、却又如臂指使的混沌本源,以及古玉传来的、关于“鸿蒙之钥”更深层次奥秘的信息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逆命者”,而是……执掌了部分“起源”权柄的……“混沌行者”!
然而,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在神罚尊者湮灭的刹那,一道冰冷、宏大、无情无欲的意志,如同亘古存在的天道之眼,穿透了无尽时空与归墟的阻隔,……遥遥地“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标记”与……“清除”的意味。
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
顾星辰收起混沌长剑,目光投向赤色荒原那无尽的远方。
是时候,离开这里,去往那传说中的“希望方舟”,或者……直面那最终的“归墟之眼”了。
赤色荒原的篇章,以一位神罚尊者的陨落,暂告段落。而混沌行者的征途,已然踏上了通往最终宿命的……血腥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