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城中村。
一个被摩天大楼的阴影彻底遗忘的角落。
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在握手楼之间，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廉价外卖和下水道混合的潮湿气味。
但最近，一个奇怪的现象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隔三差五，就会有几辆在村里人看来只存在于电视里的豪车，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水洼和垃圾，最终停在一栋最破败的出租楼下。
迈巴赫，宾利，甚至还有骚红色的法拉利。
车上下来的，都是些西装革履，气场强大的“大老板”。他们恭恭敬敬地走进那栋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吹倒的楼里，待上个把小时，再出来时，表情往往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和五味杂陈的古怪。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说六楼那个画着烟熏妆，成天穿着破洞裤的“乔姐”，怕不是什么下凡的仙女，专门来普渡他们这些老登的。
出租屋里，烟味、泡面味和廉价香水味混成一团。
赵雪乔就坐在这团混乱的中心，脚踩着一张缺了腿的塑料凳，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正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
但今天，这个不到二十平米，连墙皮都在往下掉的“狗窝”，却塞满了人。
一群画风割裂，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李贰明和王昊，一个技术宅，一个网瘾少年，两人缩在门口，坐立不安。他们看着屋里的其他人，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黑帮堂口。
特别是那个坐在沙发上，穿着老头衫，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眼神阴鸷的老头——九爷。
以及，像一尊黑铁塔一样，沉默地站在赵雪乔身后的铁三。
李贰明偷偷咽了口唾沫，他发誓，那两个人的身上，绝对背着人命。
而沙发的另一头，则是另一番光景。
“大姐大”甜甜，正一脸严肃地教育着她那个叫君子的精神小伙男友，让他坐直一点，别给乔姐丢人。
旁边的威猛先生，则完全是另一副嘴脸。他那双桃花眼，几乎要黏在对面的一个男人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
那个男人，正是“困兽之斗”，周论。
周论大概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健硕，即便穿着一身休闲装，也掩盖不住那股子久居上位的霸道总裁范。他没理会威猛先生那露骨的眼神，只是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一个技术总监，一个当红主播，一个地头蛇，一个打手，三个精神小妹小伙，还有一个……落魄的前总裁。
这些人，就像一锅大杂烩，被赵雪乔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强行烩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很困惑。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了那个还在专心削苹果的女孩身上。
她到底想干什么？
“咔嚓。”
赵雪乔咬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赵学桥的灵魂在冷酷地分析着。
一群乌合之众。
但，每一颗螺丝钉，都有它不可替代的用处。
“叫大家来，没别的事。”
赵雪乔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腔调。
“开个会。”
“从今天起，咱们，就算是一个团队了。”
她把吃了一口的苹果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拍了拍手，像个宣布游戏规则的孩子。
“我呢，是你们的老大，我叫赵雪乔，你们叫我乔姐。”
“以后，我说的，就是规矩。听懂掌声。”
屋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威猛先生，条件反射般地鼓起了掌，随即又在甜甜的瞪视下，尴尬地收了回去。
李贰明和王昊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开会？团队？老大？
这是在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吗？可屋子里那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又让这“游戏”显得无比真实和惊悚。
只有周论和九爷，眼神微微一动。他们从这看似儿戏的发言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李贰明。”赵雪乔点了第一个名。
“啊？在！乔……乔姐！”李贰明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
“你的‘颤音’App，从今天起，正式成立‘颤音科技公司’。你，是cEo。”赵雪乔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我当cEo？”李贰明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然呢？”赵雪乔瞥了他一眼，“我给你投了三百万，不是让你给我打工的，是让你给我挣钱的。”
接着，她的手指指向王昊。
“王昊，你，是‘颤音娱乐’的负责人。所有主播的签约、管理、运营，都归你管。我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一个月后，我要看到至少一百个主播，入驻我们的平台。”
王昊的嘴巴张成了“o”型。
他昨天还是个被平台吸血，连妈的医药费都凑不齐的小主播。今天，摇身一变，成了娱乐公司的负责人？
这火箭般的蹿升速度，让他感觉像在做梦。
“九爷。”赵雪乔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盘核桃的老头。
“乔姐，您吩咐。”九爷把核桃收好，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放得很低。
“你在城中村这片，熟。”赵雪乔说道，“我需要人手。不是你以前那帮只会打架的混混，我要的是手脚干净，脑子灵光，能办事的。司机，仓管，送货的，什么都行。”
“我要你用一个星期，给我拉起一个至少五十人的‘后勤保障部’。工资，我开。规矩，你定。”
九爷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要建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而他，这个被时代抛弃的老江湖，将成为这个帝国里，负责灰色地带和地面网络的……地下主宰！
“乔姐放心！三天！”九爷伸出三根手指，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三天之内，人保证给您到位！个个都是靠得住的好手！”
赵雪乔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周论身上。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这个气场最强的男人身上。
“周论。”赵雪乔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玩味，“前‘天启科技’的总裁，因为商业间谍罪，进去蹲了三年。出来之后，雄心不减，可惜虎落平阳。”
周论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他最不堪的过往。
“我调查过你的案子。”赵雪乔话锋一转，“给你下套的女人，叫苏晴，是你当时的女秘书。而她背后的人，是你最好的兄弟，天启科技现在的cEo，刘明远。”
周论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证据想翻案，可惜，刘明远做事很干净。”赵雪乔笑了，那笑容在周论看来，如同魔鬼。
“但我，有办法。”
“你替我做事，当我的军师，我帮你复仇，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赵雪乔身体前倾，一字一顿地说道：“让刘明远，和你那个小秘书，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周论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就像一个幽灵，把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野心，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低沉地开口。
“我需要做什么？”
“跟着王昊学当主播。”赵雪乔靠回椅背，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乔姐……那我们干啥啊？”威猛先生迫不及待地问，他已经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至于你们三个。”她看向甜甜、威猛先生和君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你们，线上崩老头。”
赵雪呈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将所有人都圈了进去。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不是赚钱。”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是迅速推广颤音，先从年轻人开始，让颤音的推广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