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魂礁的硝烟尚未散尽，死海深处便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异动。
老六站在断裂的白骨墓碑上，望着南方海平面上翻滚的墨色雾气，魂识中传来密密麻麻的能量波动。
——那是亡灵军团行军时特有的魂力共鸣，数量之多，竟不下百万！
“他们来了。”老六握紧长枪，枪尖的金白光芒因战意而跳动，“永黯教会动真格的了。”
山塔扛着巨锤走来，锤身上还沾着黯魂祭司的骨渣，他望着那片不断扩张的墨雾，咧嘴一笑：“来得正好，省得老子再往海底钻。”
此时，第一军团的伤亡统计已送到两人面前：
此战损失一万三千亡灵，其中七千魂火彻底消散，剩余战士多带轻伤，魂力损耗过半。
若强行迎战百万敌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撤。”老六当机立断，“回黑刹国西岸，那里有我们的防御工事。”
山塔没有异议，他挥手示意士兵收拾战场，将可回收的骨甲、兵器收拢，又命人将被解救的俘虏。
——那些曾被阵法控制的海盗与信徒，共计三万余众，全部戴上魂火枷锁押解随行。
“这些杂碎留着有用。”山塔踹了一脚试图挣扎的海盗头目，“等会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亡灵军团。”
舰队拔锚起航，朝着黑刹国西岸驶去。
墨色雾气在身后紧追不舍，却始终保持着数十里的距离，仿佛在猫戏老鼠，又像是在刻意将他们赶向预设的战场。
三日后，黑刹国西岸。
这里是死海与内陆平原的交界处，数百年前曾是古战场，遗留着无数废弃的堡垒与战壕。
第一军团抵达时，驻守西岸的边防军已接到命令，将所有堡垒修缮一新，战壕中灌满了融合了秩序之力的沥青。
城墙后架设着数十架骨制投石机，投石臂上缠绕着强化过的筋腱，能将千斤巨石掷出百丈。
“来得挺快。”山塔站在最高的了望塔上，望着海平面上浮现的墨色舰队，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光战舰就有三百艘，看来那位副教皇是想一口气踏平西岸。”
老六走上了望塔，他的骨马已换了一匹，通体覆盖着玄铁甲片，是黑曼连夜命工匠打造的。
他顺着山塔的目光望去，只见敌军舰队最前方的旗舰上，飘扬着一面绣着骷髅与骨杖的黑色旗帜——那是永黯教会副教皇的象征。
“半神七阶的巫妖……”老六指尖划过枪杆，“比黯魂祭司难对付十倍。”
根据俘虏的招供，这位副教皇名为“莫里斯”，是永黯教皇的亲传弟子，擅长亡灵巫术与灵魂操控。
麾下有三位半神五阶的主教，以及十余名半神三阶的神职人员，更有百万精锐亡灵，其中近半是经历过死海血战的海盗老兵。
“传我令。”
老六转身走下了望塔，“所有投石机装填‘魂火弹’，魔岩卫镇守三座主堡垒，大剑营填补战壕，枪营随我列阵平原，准备迎敌。”
山塔则敲响了堡垒顶端的骨钟，钟声响彻西岸，黑刹国腹地的援军正沿着驿道疾驰而来。
——那是狄娃紧急调派的五万预备队，虽战力不及第一军团精锐，却能补充防线的薄弱处。
当墨色舰队抵达西岸海岸线时，黑刹国的防御阵型已布置妥当。
平原上，第一军团的主力——八万亡灵战士列成三排横阵，前排是持巨盾的魔岩卫，盾墙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防线；
中排是长枪营，枪尖斜指天空，形成密集的枪林；后排是弓箭手，骨弓上搭着淬了秩序毒液的骨箭，箭簇闪烁着幽蓝光芒。
城墙后，投石机的绞盘发出咔咔的转动声，三百枚魂火弹已装填完毕，弹体内封存着浓缩的魂火，引爆时能产生足以撕裂半神防御的冲击波。
莫里斯的旗舰停在离岸三里处，甲板上，一位身披紫黑色法袍的巫妖缓缓走出。
他头戴骨冠，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恶魔头骨的法杖，裸露的骨手上戴着七枚不同颜色的魂戒，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正是半神七阶的副教皇莫迪。
“就这些残兵，也敢布防？”
莫迪的声音透过扩音巫术传遍战场，带着巫妖特有的阴冷。
“若你们此刻投降，我可饶你们魂火不灭，收为我的骨奴。”
回应他的，是山塔的巨锤砸击盾牌的巨响。
“去你娘的骨奴！”山塔的吼声震得海面泛起涟漪，“有本事就上岸，老子的锤子正好缺个垫脚的！”
莫迪的骨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窝中的魂火冷了几分：
“冥顽不灵。传我令，第一波，炮灰营填战壕。”
随着他的命令，墨色舰队放下数千艘登陆艇，艇上载满了最低阶的骷髅兵，他们没有甲胄，手中只有生锈的骨刀，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海滩。
“投石机，放！”老六站在阵前，长枪向前一指。
城墙上的投石机同时发射，三百枚魂火弹拖着红色尾焰划过天空，如同流星雨般砸入登陆艇群。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在海面上响起，魂火弹引爆时产生的金色冲击波撕裂了骷髅兵的阵型。
登陆艇被炸得粉碎，骨刀与碎骨混着海水飞溅，第一波攻势尚未靠近海滩便已溃散。
“有点意思。”莫迪轻抚着法杖上的恶魔头骨，“第二波，狂化海盗营，给我填了那些战壕！”
舰队中驶出数百艘快船，船上的海盗个个双眼赤红，周身冒着黑色的雾气——那是被巫术强行提升战力的狂化状态，代价是战后魂火崩溃。
他们嘶吼着跳入海水，踩着同伴的尸骨冲向岸边的战壕。
“弓箭手，压制！”
城墙上的骨弓手齐射，淬毒的骨箭如暴雨般落下，狂化海盗中箭后纷纷倒地，黑色雾气迅速消散，露出干瘪的骨身。
但海盗数量太多，前仆后继地冲入战壕，与驻守的大剑营绞杀在一起。
“咔嚓！”一名狂化海盗劈开大剑营战士的盾牌，骨刀刺入对方胸膛，自己却被身后的秩序沥青粘住，挣扎间被另一名战士劈碎头颅。
战壕中的厮杀异常惨烈，沥青池不断吞噬着双方的骨身，黑色的血水与金色的秩序之力交织，将战壕染成诡异的色彩。
“时机差不多了。”莫迪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对着身后的三位主教点头，“你们带主力登陆，撕开他们的正面防线。”
三位半神五阶的主教领命，各自率领三十万亡灵，分左中右三路冲向平原。
他们的阵型严密，前排是持盾的重装骷髅，中排是挥舞骨矛的枪兵，后排跟着投掷骨斧的掷弹兵，空中还有数千名骨翼恶魔盘旋，显然是准备立体突破。
“山塔，左翼交给你。”老六的声音透过魂力传入山塔耳中。
“没问题！”山塔的巨锤在地上砸出深坑，金色神力如火山般爆发，“魔岩卫，跟我冲！”
左翼的两万魔岩卫跟随着山塔，如同黑色的洪流撞向敌军左路。
山塔一马当先，巨锤横扫，将三名重装骷髅连人带盾砸成骨粉，神力冲击波扩散开来，硬生生在敌军阵型中撕开一道口子。
“给我拦住他！”左路主教怒吼着挥动骨杖，召唤出数十头亚骨龙，龙息带着腐蚀性的黑雾喷向山塔。
山塔不闪不避，巨锤上爆发出更炽烈的金光，竟将黑雾震散，随后纵身跃起，一锤砸在为首的骨龙头顶：“给老子趴下！”
骨龙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垮了身后一片敌军。
山塔借着坠落的势头，在骨龙尸身上借力，巨锤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伴随着成片的骨碎声，硬生生将左路的攻势迟滞了半个时辰。
与此同时，中路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老六率领三万长枪营，组成一道移动的枪墙，不断向前推进。
他的破阵枪化作银线，总能精准地刺穿敌军将领的魂火核心，每当枪尖的金白光芒亮起，就有一名高阶亡灵倒下。
“结‘囚笼阵’！”
中路主教见状，立刻改变阵型。数万亡灵迅速靠拢，骨盾在外形成圆桶状的防御，骨矛从缝隙中刺出，将长枪营困在中央。
“想困住老子？”老六冷笑一声，枪尖点地，“长枪营，起！”
三万长枪同时刺入地面，枪杆上爆发的金白光芒形成一道冲天光柱。
光柱扩散时，圆桶状的囚笼阵竟被硬生生撑开，无数骨盾崩碎，长枪营趁机向外冲杀，瞬间撕开一道缺口。
“这不可能！”中路主教失声惊呼，他从未见过能以蛮力破开囚笼阵的军队。
老六没有给他震惊的时间，身影已出现在他面前，枪尖直指其咽喉：“你的对手是我。”
银枪与骨杖碰撞，金白光芒与黑色巫术炸开，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
老六虽只是半神二阶，却借着破阵枪的锋芒与刹勒格赐予的神力，竟与半神五阶的主教打得难分上下，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右翼的战斗则最为凶险。
永黯教会的右路主教是位擅长召唤的 n（亡灵巫师），他不断从空间裂缝中召唤深渊骨虫。
这些骨虫体长十丈，外壳坚硬如铁，口中喷出的酸液能腐蚀秩序之力，很快便突破了大剑营的防线，朝着城墙方向蔓延。
“妈的，这些虫子真恶心！”了望塔上的边防军统领急得魂火乱跳，却因兵力不足无法支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五万预备军及时赶到。
“来得正好！”老六在中路察觉到右翼的变化，精神一振，枪尖突然爆发强光，逼退中路主教，“山塔，收网！”
山塔在左翼心领神会，他猛地将巨锤插入地面，神力顺着大地蔓延，在敌军左路阵地下引爆：“魔岩·地龙翻身！”
地面剧烈隆起，无数骨刺从地下钻出，将左路的亡灵军团搅成一团乱麻。
山塔趁机率领魔岩卫后撤，与中路的长枪营形成合围之势。
莫里斯在旗舰上看到这一幕，眼窝中的魂火剧烈跳动。
他没想到黑刹国的抵抗如此顽强，更没想到山塔与老六的配合竟这般默契，硬生生挡住了一倍于己的兵力。
“废物！”莫迪低骂一声，终于决定亲自出手。
他法杖一挥，紫黑色的巫术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战场，所过之处，黑刹国士兵的魂火纷纷摇曳，仿佛要被强行抽离。
士兵们连忙运转魂力抵抗，却依旧有不少低阶亡灵被巫术控制，调转兵器对准同伴。
防线瞬间出现混乱，中路主教抓住机会反扑，骨杖重重砸在老六肩头，将他打得后退三步，骨甲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老六！”山塔怒吼着想要回援，却被左路的骨龙缠住，分身乏术。
就在这危急关头，西岸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金光。
金光中，一道娇小的身影踏着秩序符文缓缓降下，眉心的太极印记旋转，正是安安的神念投影。
“以秩序之神的名义，驱散邪祟！”
安安的声音如同天籁，金色的光芒扩散开来，莫迪的灵魂虹吸巫术瞬间被净化，被控制的亡灵恢复清明，连空气中的黑色雾气都消散了几分。
“是秩序神！”黑刹国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战意瞬间飙升，安安的存在早已传遍黑刹国，自然认得。
而刹勒格此次招安安出来就是要和永黯教会做个了结。
莫里斯看着空中的安安投影，眼窝中闪过一丝忌惮，却随即被贪婪取代：
“秩序之神的神念？若能吞噬，我的巫术定能再进一步！”
他不顾麾下军团的死活，法杖直指安安投影，紫黑色的巫术之力凝聚成一道巨爪，抓向金光中的身影。
“放肆！”
一声怒喝从黑刹国腹地传来，紧接着，一道黑金色的光柱破空而至，精准地撞在巫术巨爪上。
光柱中蕴含的秩序与混沌双生之力瞬间将巨爪撕碎，余波震得莫迪的旗舰剧烈摇晃。
莫里斯踉跄后退，眼窝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是……刹勒格的力量？他竟已强到这种地步？”
光柱消散处，一枚金色的秩序神玉悬浮在空中，正是刹勒格留在西岸的信物，能在危急时刻引动他的神力反击。
“撤！”莫迪当机立断，他知道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大，“收兵！”
正在强攻的永黯军团接到命令，如同潮水般后撤，却被山塔与老六抓住机会追杀了一阵，又损失了数万兵力。
战斗暂歇，西岸的平原上布满了骨尸与碎甲。
黑刹国虽守住了防线，却也付出了两万亡灵的代价；永黯教会损失更重，折损近三十万，另有近四万亡灵，竟当场倒戈投降。
“加上之前的俘虏，现在有七万了俘虏。”山塔清点着战俘，咧嘴笑道，“正好补充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