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水伯府中,楚汤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听训。
“你要收拾他就不能换个法子?非得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吗?”
长水伯楚宏度手指隔空点着人:“你知不知道,你老子我今日在朝堂上让他们好一顿笑话!咱家祖上好歹是军功起家,你老子我不说文武双全,却也哪样都能拿得出手!你呢!”
“我?不学无术?”楚汤试探着回道。
长水伯被噎了一下,指着楚汤的手指颤抖个不停。
“沈钧行他媳妇说让我跟您说,说让您换个物件作比,这是什么意思。”
楚汤这没头没脑的话听的长水伯一懵:“什么物件作比?”
“就是那个搅屎棍啊!您前几日骂霍纯是个搅屎棍。”
楚汤把眼睛睁得溜圆,满眼求知若渴。
长水伯立刻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沉着脸问道:“你将这话告诉他们了?”
楚汤点点头:“我还送了他一根搅屎棍,特意让桑梓塞到他的衣柜里,嘿嘿……哎呦!打我干嘛!”
他一边哀嚎躲避,一边大声喊救命。
“他是搅屎棍,老子是什么!”长水伯打了两巴掌,忽然停下,“你让桑梓做的这些事?”
“嗯,桑梓轻功好……哎呦,别打了!娘救我!大兄救我!二兄救我!阿耶要把我打死了!”
楚汤捂着头弯着腰满屋子乱窜。
长水伯看着这个连逃跑都不知道开门往外跑的小儿子,又气又无奈。
听到楚汤的呼救,早就躲在暗处的长水伯夫人带着三个儿子冲了进去,一个护在楚汤面前,另外两个去拦长水伯。
长水伯夫人道:“小五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你教他就是,犯得着喊打喊杀的嘛!”
“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楚汤委屈道:“我为阿耶报仇,阿耶打我!”
掐头去尾省去过程的一句话,直接把长水伯变成了不懂儿子孝心的恶人。
长水伯气笑了。
“桑梓我另有他用,你却让他在霍纯他们面前露了脸,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楚汤为自己辩解:“我没让他露脸,真正动手的时候,都让他藏起来。”
“你……”
长水伯刚要训斥,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伯爷,风月堂的掌柜过来禀报,武安侯夫人带人去酒楼查问桑梓的消息。”
“那个温氏女?”
“是。”
长水伯一个眼刀朝楚汤甩过去:“你不是说没让桑梓露脸吗?沈钧行的夫人为何会带人过去!”
楚汤愣了一愣,恍然想起是自己把桑梓在自家酒楼做工的事告诉了温清宁。
长水伯叹口气,朝来人问道:“桑梓被人带走了?”
“不曾,据酒楼掌柜说,他察觉到事情不对,昨日趁着桑梓的姐夫找来,直接让桑梓离开了。
“不过武安侯夫人来时隐瞒了身份,还是酒楼里的伙计认出了人。不过伙计什么都没说,就说桑梓自己辞工离开,去向不明。”
长水伯颔首:“近些日子安生些,给那伙计一笔钱,把人打发了。”
“是。”
这人刚走,管家又来禀报:“宫里的冯内侍来了,说是来取修宅子的钱和人。”
长水伯忍不住再次瞪了楚汤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长水伯夫人目送他离开,柔声对楚汤说道:“这阵子你在家乖一点,别出去乱跑,这次确实闹的不像话,也难怪你阿耶生气。”
楚汤很委屈,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而另一边,安陆侯沈檀也有了动作。
高妪急匆匆奔进大夫人楚氏的院子,悄声禀报:“老侯爷带人出门了。”
楚氏神色一肃:“带了多少人?可有带兵刃?”
高妪怔了一下,摇摇头:“没带兵刃,带的铁锸,看样子好像是去挖什么东西。”
说完看到楚氏皱眉,想了想说道:“大夫人,这是长安,老侯爷如果带了兵刃出门,只怕前脚才出去,后脚圣人就得了消息。”
“对,你说的有道理。”楚氏说道,“宋书翠和那个什么许姨娘呢?”
高妪回道:“一块出的门,不过两人去了另一个方向。我已经让我家小子带人偷偷跟上去,让他到了地方往回递消息。”
楚氏夸了一句,跟着说道:“你去通知我那妹子,让她可以准备着。”
高妪点头应下,临走前忍不住问道:“您真要动手吗?万一……”
楚氏脸色瞬间阴沉:“没有万一,也不会有万一。”
高妪看着那张宛如阴间厉鬼般的面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蹿。
不会是疯了吧。
念头出现又被她连忙甩开。
高妪走后,楚氏又唤来另一名亲信低声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亲信点头:“都是好手,且价钱已经谈妥,只等您吩咐。”
楚氏道:“你让他们准备着,等我吩咐。记住,一定不能被护城卫抓到。”
“您放心,他们都懂规矩,一旦被抓就会服毒自尽,绝不会泄露一点雇主的消息。要不然,也不能跟咱们收那么多钱。”
一个人收五块金饼,不是收杀人的钱,而是收他们出人办事的钱。
亲信想起来就觉得肉痛。
楚氏听到这一番话,忽然激动紧张起来。
她脸上浮现怪异的笑容:“都给我等着吧,这一切都只能是我儿子的。”
想起沈沐怀,她一把攥住亲信的胳膊:“沐怀那里呢?”
“也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让大少爷听到一点风声。”
楚氏点点头,挥手让她退下:“去吧,事情成了,给你们全家换籍,科考做官也自有我安陆侯府和长水伯府帮衬着。”
“多谢夫人。”
…………
而另一边,温清宁几人赶着天黑前进了兴平县城。
兴平县乃京兆府下辖畿县,整个县城东西宽五十里,南北长六十里,又有军队屯住于此。
几人入县后直奔快意书肆,然而到了地方,却见里面只有一个年轻伙计。
因沈钧行、霍纯和谢景俭穿着常服,为免被人认出身份,只有温清宁带着平安和发财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