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潮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
她想起上次在机场，托比帮她挡开那些黑车司机，或许就是因为那件事，他才遇到了麻烦。
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在机场，你帮了我，所以……”
“跟你没关系！”托比的语气有些急躁，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说完，他立刻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连忙放缓了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真的是我自己不想干了，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我，跟你没关系。”
他顿了顿，抬起头时，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看着林观潮，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刚才走路的时候一直低头看手机，就算你反应快，能躲开第一次袭击，也架不住别人突然从背后动手，或者几个人一起上。你一个女孩子在圣萨，必须时刻提高警惕，走路的时候多观察周围的环境，别总盯着手机，包里最好放个防狼喷雾之类的东西，有备无患。”
林观潮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托比是真心为她好。
其实不用托比提醒，经过刚才的抢劫事件，她已经深刻意识到了圣萨的危险——这里的治安状况，远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都要复杂。
这种警惕，不是因为托比的叮嘱，而是源于她亲身经历的危险，源于对这座城市真实面目的认知。
她之前对这座城市的安全感，不过是建立在“游客视角”的美好想象上，而现在，她终于看清了这份美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暗涌。
托比见她听进去了，表情也缓和了些。
他想起上次在出租车上，林观潮说自己是来采风的画家，便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上次说你来圣萨是为了采风，现在采风完成了吗？怎么还没回国？”
上次在机场到酒店的路上，林观潮只简单提了一句自己的身份，没有说更多信息，毕竟当时两人只是初次见面。
“还没有呢，我觉得圣萨有很多值得画的地方，”林观潮简单地回答，“我本来就打算在圣萨待两个月，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希望能找到更多创作灵感。”
“那你呢？”林观潮顿了顿，反问，她的目光落在托比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上，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你现在没开出租车，在做什么工作？”
听到这个问题，托比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飘向地面。
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眼神又开始躲闪：“我……我现在还没找到固定的工作，偶尔会在便利店或者餐馆打零工，偶尔帮人搬搬东西，赚点生活费。”
其实他连零工都不好找——圣萨的经济本就不景气，加上他没有学历和本地户口，很多正规店铺都不愿意雇佣他，只能找些不需要身份登记的黑工，工资低不说，还经常被老板克扣。
林观潮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立刻有了一个想法。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托比的眼睛，语气诚恳地说：“托比，我今天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唐人街逛逛，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我有点担心自己会迷路，或者遇到其他麻烦。你对圣萨这么熟悉，尤其是唐人街，要不你给我当导游吧？我给你导游费，就当是谢谢你刚才提醒我，也谢谢你上次在机场帮我解围，不然我那天说不定真的要被那些黑车司机缠上了。”
她其实是想帮托比解决燃眉之急，又怕直接给钱会伤他的自尊——从托比刚才的反应来看，他是个很有自尊心的人，绝对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施舍。
所以她才想出了“当导游”这个办法，既能让他拿到报酬，又不会让他觉得亏欠。
托比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观潮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看着她清澈而真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既温暖又纠结。
他确实需要钱，房租已经欠了半个月，房东昨天还威胁说，再交不上房租就把他的东西扔出去。
可他又不想因为钱而和林观潮靠近，刚才阻止她追歹徒，纯粹是出于本能的担心，上次在机场帮她，也是看不惯那些司机欺负外地人，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报酬。
可另一方面，他又很想和林观潮多待一会儿。
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暂时忘记生活的窘迫和之前的糟心事，心里暖暖的，像是被阳光照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他在圣萨待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托比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明显的纠结，手指无意识地扯着外套的衣角，“可是我……”
“就当是帮我个忙嘛，”林观潮见他犹豫，连忙笑着补充道，“我对唐人街一点都不熟，刚才查地图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好多小巷子，根本分不清方向，万一走丢了就麻烦了。而且你也知道，这里治安不好，有你在身边，我也能多份保障，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
她特意强调了“帮忙”和“保障”，就是想让托比觉得，他不是在“被施舍”，而是在“提供帮助”，以此维护他的自尊。
托比看着林观潮的笑容，心里的纠结渐渐被温暖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语气虽然还有些生硬，却带着几分认真：“那好吧，不过导游费就不用了，我就是陪你逛逛，带你找家好吃的餐馆，就当是……朋友之间帮忙。”
他还是不想提钱，怕破坏了这份难得的相处。
“那怎么行！”林观潮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定，“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让你白忙活。而且当导游本来就是一份工作，你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就应该得到报酬。这样吧，导游费我按小时给你，今天中午我请你吃中餐。”
托比看着林观潮坚定的眼神，知道她是真心想帮自己，心里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也明白她的用心，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
他点了点头激：“那……那好吧，不过导游费不用按小时算，等逛完唐人街，你看着给就行。还有，中餐我请你，上次在机场你帮我付了咖啡钱，这次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还人情。”
他还是不想欠林观潮太多，哪怕是一顿饭，也想和她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