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刹那，冷风卷着尘灰扑在脸上。叶凌霄掌心还贴着门面，那股温热尚未散去，却在下一瞬被一股阴寒刺穿经脉。他猛地抽手后撤，断剑横于胸前，目光已锁住门内翻涌的黑雾。
沈清璃几乎同时侧身，金丝针自袖中滑落指间，两根灵线疾射而出，在三人前方交织成网。故人单膝点地，手中罗盘碎片脱手掷出，撞上地面符文圈，激起一圈微光屏障。
黑影破雾而至。
它没有脚步声，却让整座密室的空气都向下沉坠。身形庞大如牛，四肢着地时肩背仍高过叶凌霄头顶，皮肉呈暗灰色，像是被长久封存后干涸的躯壳，表面裂开无数细纹，渗出淡紫色的气流。一双眼窝深陷，无瞳无光，只有一点猩红悬浮其中。
一爪拍下，地面崩裂三道裂痕。
三人各自跃开，碎石溅起打在石壁上发出闷响。叶凌霄落地未稳，右臂已被震得发麻，刚才那一击带来的冲击远超预估。他咬牙稳住重心，剑尖挑起一道弧光，直刺怪物咽喉。
剑锋触及皮肤的瞬间，竟如斩在铁石之上，火星迸溅。怪物头颅微偏，利爪顺势横扫，逼得他急退数步，后背撞上石壁。
“它的皮不像是血肉。”沈清璃低语，指尖轻颤，金丝针悬于掌心旋转，“更像是……凝固的灵核外层。”
故人喘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残符，贴在罗盘碎片背面。“这不是活物，是用某种禁术炼制的守墓傀儡，靠吞噬闯入者的灵力维持行动。”他说着，将罗盘高举，“但它不该有自主意识，现在这样，说明封印早就破了。”
话音未落，怪物猛然张口，一道紫黑色气流喷出，撞上沈清璃布下的光幕。屏障应声碎裂，余波扫过她的手腕，衣袖撕裂，露出一截小臂，皮肤泛起青紫色斑痕。
“清璃！”叶凌霄纵身挡在她身前，断剑疾舞，剑气织成半圆护盾，硬生生扛住第二波冲击。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每一次出剑都感觉体内灵力被无形之力牵引，似有流失。
“别硬接！”故人大喝，手中罗盘爆发出金光，形成短暂滞空效果，将怪物动作拖慢半息。就在这刹那，沈清璃迅速调息，九转天医诀运转至极限，指尖金丝针连点自己肩井与膻中二穴，强行压制毒素蔓延。
“它在吸我们的气息。”她声音压得很低，“每次攻击都不是为了杀我们，是在试探强度，吸取灵力补己。”
叶凌霄额角渗汗，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刚才那一轮交手看似短暂，实则已耗去他近三成真元。更糟的是，密室大门在怪物现身之后便无声闭合，四周石壁严丝合缝，再无出口。
“退路没了。”故人背靠墙壁，低声说，“只能打到它倒下，或者……我们先撑不住。”
怪物低吼一声，四肢肌肉鼓动，再次扑来。这一击目标明确——直取居中的故人。
叶凌霄怒喝一声，抢步上前，断剑全力劈下，正中其肩胛。这一次，剑刃终于切入半寸，但随即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下。
沈清璃趁机出手，金丝针化作三点寒星，分别射向怪物双眼与颈侧动脉位置。两针落空，第三针却精准扎入裂缝之中，紫气顿时从伤口溢出，如同液体般滴落。
“哪里能伤！”她喊道。
可怪物并未停顿，反而因疼痛暴起，尾部猛然甩出，抽中叶凌霄胸口。他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嘴角溢血。
故人借机结印，罗盘碎片浮空旋转，引动残符之力，在空中画出一道古阵图影。光芒落下，暂时封锁了怪物四肢活动范围。
“最多撑十息。”他脸色苍白，“这具傀儡比我想象中完整，核心未损，越打越强。”
沈清璃蹲到叶凌霄身边，快速检查伤势。他肋骨至少断了一根，呼吸带着杂音，但意识清醒。她将一缕温和真元送入其体内，助其稳定气血。
“不能再正面硬拼。”她抬头看向故人，“你还能启动几次这种符阵？”
“只剩一次。”故人摇头，“而且下次未必能困住它。”
怪物在阵中挣扎，四肢扭曲变形，竟以诡异角度折转关节，挣脱束缚。它站定原地，猩红眼珠缓缓扫过三人，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嘶哑长啸。
整个密室随之震动。
石壁上的刻痕开始发光，不是青光，而是暗红色，像是被唤醒的烙印。地面符文重新亮起，方向逆转，原本熄灭的环形纹路由外向内逐圈点亮。
“它在激活密室机关。”沈清璃瞳孔微缩，“这地方不只是关着它，还在喂养它。”
叶凌霄撑着剑站起来，左手扶墙，右手紧握剑柄。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砸出一个个小坑。他盯着怪物，声音沙哑：“那就不能让它继续待在这里。”
“你受了伤。”沈清璃伸手想拦。
“我知道。”他甩开她的手，“但我们没时间等恢复。”
话音刚落，怪物再度冲来，速度比之前更快。三人迅速靠拢，背对背形成三角阵型。叶凌霄主攻，沈清璃控场，故人策应，配合依旧默契，可每一次交手都更加吃力。
一次格挡中，叶凌霄的剑被巨力震偏，划破自己左肩。血刚流出，就被怪物吸入鼻腔，它动作一顿，似乎极为享受这种味道。
“它认得我的血。”叶凌霄突然意识到什么，“从我出门那一刻起，它就知道我是谁。”
“什么意思？”沈清璃问。
“我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他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它是为我准备的。”
怪物咆哮，猛扑而来。三人齐力抵抗，却被逼得步步后退。沈清璃的金丝针只剩最后一根，故人的罗盘出现裂痕，叶凌霄的剑已卷刃。
他们被压到了角落。
空气越来越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铅块。怪物站在中央，缓缓抬起前肢，掌心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旋转的黑色旋涡。
那是吞噬一切的起点。
叶凌霄抹去嘴角血迹，将断剑横在胸前，剑尖指向敌人。沈清璃抬起手，最后一根金丝针悬于眉心。故人闭眼默念，罗盘碎片在他掌心燃烧起来。
怪物前肢下压，旋涡扩张。
就在能量即将释放的瞬间，沈清璃耳后的青纹骤然亮起蓝光，与怪物体内某处产生共鸣。她猛地睁眼，望向那旋涡深处——
里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