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没回答，只是将剑收回背后，双手交叠按在右肩。寒毒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肉微微发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一压，体内传出轻微咔响，毒素暂时被压回经脉末端。
暗红色的光在通道尽头缓缓升起，像是从地底深处苏醒的脉搏，一明一暗地跳动着。头顶石块接连坠落，地面裂痕如蛛网般蔓延，三人背靠背疾退，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沉闷声响。
叶凌霄左臂抬剑横扫，三道剑气交错而出，将一块迎面砸下的巨岩劈成碎片。尘烟未散，他已向前踏出一步，残剑插入地面借力稳身，额角渗出的血顺着眉骨滑下，在脸上拉出一道斜痕。
“别停。”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不含迟疑，“它在塌，我们得赶在整条路断之前过去。”
沈清璃站在他侧后方，指尖微颤，掌心灵光凝聚成薄层，笼罩三人周身。那光芒泛着淡青色，随着她的呼吸忽明忽暗。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清明：“我能撑住这股压迫，但时间不多。”
故人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裂缝边缘，掌心血痕早已干涸，此刻却被体内残存的阵意逼出新伤。他咬牙划开手腕，鲜血顺着指缝流入地面纹路，那些断裂的符线微微发亮，像枯藤逢雨般重新延展。
“再走三十步。”他说，“过了这截裂区，地面还能承重。”
叶凌霄点头，拔剑前行。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哪怕左臂肌肉不断抽搐，他也未曾放缓。右肩处寒毒随步伐隐隐翻涌，皮肤下的青灰色如雾气游走，但他只将左手压得更深，封住几处要穴，强行压制那股逆流。
前方光线渐强，暗红之色不再只是模糊轮廓，而是逐渐显露出一座巨大装置的形貌——它立于高台之上，通体由黑铁与晶骨拼接而成，表面缠绕着无数扭曲符文，如同活物般缓慢流转。中央凹陷处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核心，漆黑如墨，却不断吞吐着血色光晕。
“那就是源头。”沈清璃低声说，“不是阵眼，也不是祭坛……它是‘容器’。”
故人抬头凝视片刻，忽然皱眉：“这些符文，我在古籍残卷里见过。它们不单是封印，更是在喂养什么。”
话音刚落，空中骤然响起一阵低频震颤，仿佛有无形波纹扫过。三人身形同时一滞，识海中传来针刺般的痛感。沈清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手中灵光险些溃散。
“别看太久。”她迅速闭眼，以指尖轻点眉心，一滴血落在皮肤上，瞬间蒸发。再睁眼时，她瞳孔泛起微光，短暂看清了符文的运行轨迹。“它们在吸生机……极细微的那种，连呼吸间的灵气波动都不放过。”
叶凌霄闭目，太虚剑经运转至心神合一境。他不再依赖视觉，而是以剑意为引，在识海中勾勒出装置全貌。那形状似龙非龙，脊背朝天，首尾倒悬，宛如一条被钉入大地的逆生龙脉。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他睁开眼，语气笃定，“是人为造出来的囚笼，用来镇压又供养某种存在。”
故人已在地上布下三角镇位阵，用最后三片玉符碎片嵌入裂痕交汇点。血线自掌心流出，沿着符纹注入其中。阵法微亮，那股精神压迫稍稍减弱。
“现在能靠近了。”他喘息着说，“但每近一步，侵蚀会更强。你们的状态撑不了几次反噬。”
叶凌霄没回答，只是将剑收回背后，双手交叠按在右肩。寒毒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肉微微发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一压，体内传出轻微咔响，毒素暂时被压回经脉末端。
“我还能走。”他说完，率先迈步。
沈清璃紧跟其后，一手扶住他左臂，另一手掐诀维持护体灵光。她的手腕上金线断裂处仍在渗血，但她没有包扎，任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留下断续红痕。
故人收起阵盘，拖着疲惫身躯跟在最后。每一步落下，地面裂痕便向两侧延伸些许，但他始终没有停下。
十步之外，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间带着铁锈与腐草混合的气息。核心装置散发的红光映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
五步时，叶凌霄右臂再次抽搐，寒毒突破封锁，沿经脉窜向胸口。他咬破内唇，以剧痛保持清醒，左手死死攥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清璃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伸手搭上他腕脉，输入一丝温和灵力。那一瞬，她自己体内灵力也出现逆流征兆，喉咙发甜，但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三才同息。”她低声提醒。
故人立刻会意，跌坐在地，双掌贴于石面，将残阵之力转为循环枢纽。三人气息相连，形成微弱却稳定的内循环，抵消外界侵蚀。
终于，他们停在装置正前方。
高台离地约三尺，台阶已被符文覆盖，每一级都刻着扭曲文字，看不出属于何种语言。核心悬浮于装置中央，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发周围符文的共鸣，空气中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叶凌霄仰头望着那颗黑色核心，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这里面关着的不只是力量，还有真相。
“我们要上去看。”他说。
沈清璃点头，正要抬脚踏上第一阶，忽然浑身一僵。
“等等。”她声音极轻，几乎被低鸣掩盖，“台阶上的字……动了一下。”
叶凌霄立即警觉，眯眼细看。那些原本静止的刻痕，竟真的在缓慢移动，像是被某种意识操控着重新排列。
故人挣扎起身，盯着台阶良久，忽然开口：“这不是文字……是封印的一部分。它在重组。”
话音未落，最上一级台阶上，三个字符悄然拼合，形成一个完整的符号。
那符号泛起幽光，随即熄灭。
紧接着，整个装置的核心微微一震，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像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