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内的魔气终于被封入龙鳞，可空气仍未彻底澄清。叶凌霄收剑的瞬间，沈清璃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撑住。”他伸手扶住她，掌心贴上她的后背，立刻察觉到一股异样的寒意正从她体内蔓延开来。
沈清璃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声虚弱的喘息。她的指尖泛白，眉心印记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色。
叶凌霄眉头紧锁，迅速将灵力渡入她体内，试图稳住她的气息。然而刚一接触，他就察觉到了异常——那股寒意并非来自魔气，而是源自她体内的龙魂本身。
它在吞噬。
不是单纯的吸收，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掠夺。魔气虽已被压制，但龙魂并未停止运转，反而借着刚才的共鸣之力，开始自行抽取沈清璃的生命精元，以维持自身的活性。
不能再等了。
叶凌霄闭目凝神，运转《九转天医诀》第七层。这是他在山中苦修十八年才堪堪触及的境界，能逆转经脉，调和阴阳，甚至短暂延缓死亡。
随着心法运转，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光，顺着沈清璃的脊背缓缓游走。他能感觉到她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体内穿行。
沈清璃的呼吸越发急促，胸口起伏剧烈，额角渗出冷汗。她的眼神逐渐涣散，瞳孔中的星海翻涌不止，似乎随时会陷入昏迷。
“坚持住。”叶凌霄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强行引导灵力加速流转，以自身为媒介，将多余的生命力注入沈清璃体内。这种做法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两败俱伤，但他别无选择。
沈清璃的体温开始回升，指尖不再冰冷，心跳也渐渐恢复节奏。可就在他以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时，忽然发现她眉心的印记再次亮起。
一道极细微的光影浮现其上，竟是一方微型棋盘。
叶凌霄心中一震。
那是命运的痕迹。
还未等他细想，残剑忽然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清璃，却发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要醒来。
“你感觉如何？”他问。
沈清璃缓缓睁眼，目光仍有些迷茫，但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
“我……没事。”她低声道，声音沙哑，“只是……有点冷。”
叶凌霄松了口气，收回手掌，却发现自己的虎口处隐隐发麻，像是被什么灼烧过一般。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损耗。
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受到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意志，在沈清璃体内与他交锋了一瞬。那种力量古老、沉寂，却又充满侵略性，仿佛蛰伏千年的巨兽，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将残剑握紧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自棺底传来。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静止不动的青铜巨棺，竟然开始缓缓闭合。那些刻满符文的棺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收缩。
“不好！”沈清璃挣扎着站起，眼神一凛，“我们得快点离开！”
叶凌霄点头，一手扶住她，一手拔出插在地面的残剑。他能感觉到棺内残留的魔气正在被某种力量重新调动，如果不及时脱身，恐怕会被困死在这里。
他们刚迈出几步，便看到中央区域的七枚龙鳞开始悬浮旋转，表面祭坛图案散发出微弱光芒。这些龙鳞排列整齐，像是一座倒置的山形，又像是某个地图的一部分。
叶凌霄脚步一顿。
他记得沈清璃说过，她在梦境中见过这样的图案。
“是归墟的坐标。”她轻声说，目光落在其中一枚龙鳞上，“它指向的是……东海方向。”
叶凌霄心头一动。
他们一直以为归墟的真正入口在昆仑，可现在看来，真正的终点，或许并不在那里。
他没有犹豫太久，迅速冲上前去，一把将七枚龙鳞尽数抓入手中。就在最后一枚入手的刹那，棺内回荡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情劫圆满，棋局终了。”
声音幽远而苍凉，带着几分悲悯，又似嘲弄。
沈清璃猛然抬头，眼中星海剧烈翻腾，仿佛听懂了什么。
叶凌霄却没有时间去深究这句话的含义，因为青铜巨棺已经开始急速闭合，缝隙之间涌出一股强烈的吸力，仿佛要将一切吞没。
他拉住沈清璃的手腕，咬牙道：“走！”
两人拼尽全力向棺口奔去，身后棺壁轰然闭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当他们终于跃出棺口的一瞬，整座巨棺彻底沉入地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地穴。
叶凌霄喘着气，低头看着手中的七枚龙鳞。它们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表面纹路清晰可见，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沈清璃靠在他肩头，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
她轻轻点头，抬手摸了摸眉心的印记，低声道：“它醒了。”
叶凌霄没有再问，只是将龙鳞收入怀中，目光望向远方。
东海的方向。
那里，或许藏着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残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仿佛回应着即将到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