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莎娑萝娜和露维娅从里屋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杰拉迪斯死死搂着巴尔，脸上堆满“慈爱”笑容，而巴尔一脸生无可恋的场景。
露维娅看着巴尔那副快要窒息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対眼前这幅滑稽场景的忍俊不禁。
她走上前，轻松地拉开了自己父亲的手臂，解救出可怜兮兮的巴尔，语气带着调侃：“爸爸，你轻点，巴尔都快被你勒死了。知道你‘欣赏’他，也不用这么用力吧？”
杰拉迪斯干笑着松开手，心里暗暗发誓，这顿先欠着，别让他抓到小辫子，否则必须收拾这小子。
巴尔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刚从一场针对肩膀和肺部的酷刑中幸存下来。他看着笑容“和善”的杰拉迪斯，温柔但似乎能看穿一切的莎娑萝娜，以及旁边笑得像只小狐狸、眼神灵动的露维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史提路西斯家里感觉不太安全啊......比幽暗地域的迷宫和卓尔主母的追杀还要命。他现在申请回魔索布莱城研究光合作用还来得及吗？
巴尔还没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中反应过来，就听到树屋外传来一阵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像是许多人在压抑着声音齐诵着什么。
杰拉迪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松开巴尔，皱着眉头走到窗边，推开窗扉。
下一秒，这位传奇死灵术士的额头迸出了青筋。
树屋下方，原本静谧的林间空地上，黑压压地跪着一片身影——正是以沃尔恩和凯尔为首的那三百多名维赫勒信徒！他们沐浴在阳光下，披着粗糙的临时斗篷，低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胸前，正以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整齐地低语：
“赞美维赫勒......感恩神选......指引迷途......沐浴荣光......”
“维赫勒教徒？”杰拉迪斯眉眼一皱，“哪冒出来的奇葩卓尔？不信罗丝信维赫勒？跑我家门口来干什么？”
“骨头们，别睡了，起来干活......”一想到自己家里两个祖宗都讨厌卓尔，他刚要挥手让亡灵们把他们赶走，却被女儿拉住了手臂。
“爸爸，这批卓尔帮了你女儿大忙。”
“帮了你？”杰拉迪斯一愣，“你不是最讨厌这些黑鬼吗？”
“......哎呀，我现在知道了，让人讨厌的是那些女婊子。反倒是这些男卓尔，还挺可爱的。”
“可爱......？”杰拉迪斯摇了摇头，又说，“你不讨厌是很好，可让他们堵在咱们家门口也不好吧？”
“喏——”露维娅瞥了一眼巴尔，“他闹出来的，让他去处理。”
“小子！！！” 杰拉迪斯猛地回头，刚才的“和蔼”荡然无存，他指着窗外，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是你搞出来的好事？！把这些黑不溜秋、叽叽歪歪的家伙弄到我家门口是想干什么？开演唱会吗？！赶紧的！立刻！马上！让他们从我眼前消失！我家的空气质量都被他们污染了！要是吓到我夫人养的小鸟，我就把你和他们一起塞进地精锅炉里当燃料！”
巴尔看着窗外那黑黢黢一片的卓尔，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大叔，这真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们自己跟过来的！”
“我不管！”杰拉迪斯根本不听，眼神凶狠，“人是你引来的，你给我解决掉！解决不掉，你今天连树皮都没得啃！”
“嘻嘻。”露维娅走到巴尔边上，下巴靠到了他肩膀上，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啧啧......好队长，你的追随者们......还真是热情不减啊。”
轰——！
一声巨响将两人吓了一跳，巴尔转头看去，只见杰拉迪斯的手握成拳头向前伸出，拳头上还冒着烟，而他面前......整个窗户都被炸飞了。
他眯着眼，脑袋上青筋暴起，却挤出笑容：“......没事，就是想锻炼一下。”
接着，杰拉迪斯的目光直直落在露维娅受到惊吓后下意识抓住巴尔衣领的右手上。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这下巴尔知道为什么窗户会遭遇如此不幸了。
为了避免自己落得和窗户一样的下场，他只能默默推开露维娅的手，在杰拉迪斯的注视下磨磨蹭蹭地走下树屋，来到了那群虔诚的卓尔面前。
看到他出现，低语声瞬间停止。所有卓尔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光芒。
“理查大人！”沃尔恩激动地向前膝行两步，“您终于愿意见我们了！虽然贡夫大人要求我们搬离这座森林，但我们必须跟随维赫勒的选民，所以跟着来到了您的圣居！”
凯尔也热泪盈眶：“大人，您带领我们到了地上，主母们都自顾不暇，再也没空管我们了。请带领我们吧！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愿追随您的脚步！”
巴尔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神选”该有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的子民们。”他清了清嗓子，“你们的心意，我已感知。你们对维赫勒的虔诚，对......新生的渴望，令我欣慰。”
信徒们脸上露出被认可的狂喜。
“但是！”巴尔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沉重”，“你们聚集于此，打扰此地的宁静，并非我的意志，也非维赫勒所愿！”
信徒们顿时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看看你们周围！”巴尔张开手臂，指向阳光、溪流和林木，“这是什么？这是阳光！这是自由！这是你们用勇气和信念赢来的新世界！维赫勒赐予你们的，不是盲从，而是选择的权力！不是依附，而是独立的意志！”
沃尔恩和凯尔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触动，但又充满了迷茫。
“大人......那我们......我们该去哪里？我们该做什么？”
“去吧。”巴尔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神爱世人”般的（伪）慈悲，“去这片广阔的世界里。去亲眼看看太阳如何升起，星辰如何闪烁。去亲身体验四季的轮转。将维赫勒的‘福音’——也就是自由与新生——用你们自己的方式，传播出去。这，才是对我，对维赫勒，最好的追随。”
信徒们沉默了，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神谕”。
就在这时，树屋上传来杰拉迪斯不耐烦的吼声：“臭小子！跟他们啰嗦完了没有？！再不走我就放小灰下去跟他们亲热亲热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条巨大的骨龙在树屋上空盘旋而飞，然后一爪子抓在了树屋顶部，幽蓝色的魂火直直瞪着下面的卓尔。
维赫勒信徒们顿时一个激灵。
巴尔趁机大手一挥，指向森林之外：“去吧！踏上你们的旅程！不必再聚集于此！当你们真正理解了自由的含义，我们自会再见！”
或许是巴尔的“神谕”起了作用，或许是对杰拉迪斯口中“小灰”的本能恐惧，沃尔恩和凯尔对视一眼，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谨遵神谕！”沃尔恩代表所有人，向巴尔深深一拜，“我们将遵循您的指引，去传播维赫勒的荣光与......自由的真谛！”
说完，他带领着三百多名一步三回头的卓尔信徒，缓缓退入了森林深处。
巴尔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刚好对上从树屋上下来的露维娅那带着笑意的目光。
“没想到，你这个冒牌神选，忽悠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嘛？”她调侃道。
巴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气无力地说：“别提了......这简直是在钢丝上跳踢踏舞。我只希望他们真的能‘自由’地去远一点的地方......”
而树屋窗口，杰拉迪斯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嘟囔道：“算这小子还有点急智......”
至少，家门口算是暂时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