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年七月十五，淮河入海口。
潮声裹着咸腥气灌进船舱，周南扶着船舷，望着远处翻涌的浪涛。三日前，哈尔巴被押解至应天府，赵桓当众宣布将其“献于太庙”，金兀术的使者却连夜渡河，送来封措辞强硬的国书——“宋狗夺我淮北粮，杀我铁鹰将，若不割地赔银，便血洗临安。”
“周姑娘，李都统让您去甲板。”陈老匠的声音从舱外传来。他裹着油布，手里攥着块焦黑的铁片，“这是从金军火铳里拆的，您看——”
周南接过铁片，见其边缘刻着“大定”二字，正是金世宗的年号。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应天府图书馆查到的密档：“大定年间，金军曾用‘连环铁铳’守潼关，每铳配火药包，可连射十里。”
“走。”她将铁片塞进怀里，“去见李都统。”
同日未时，淮河码头。
李彦站在船头，手里攥着张地图，指节发白。他身后站着二十个背嵬军，人人腰间别着新铸的“神火飞鸦”——这是陈老匠根据金军铁铳改良的火器，射程更远，威力更猛。
“周姑娘。”李彦指向河面，“金狗的‘连环船’来了。”
河面上，三十艘蒙着油布的大船正顺流而下。船舷上架着黑黢黢的铁管，管口冒着青烟——正是金军新制的“连环铁铳”。周南的“民心玉”突然发烫，映得河面泛起蓝光，她看见玉面纹路里浮现出金军的布阵图：三艘主船居中，两侧各十艘护卫，船尾拖着铁索，要将宋军的船队锁死在河道里。
“传令。”她转身对李彦，“背嵬军分三队：一队用‘神火飞鸦’轰主船，一队用渔网缠铁索，一队带短刀跳帮！”
“得令！”
号角声撕裂河风。第一支“神火飞鸦”划破天际，精准地扎进中间主船的铁铳口。火药包爆炸的轰鸣震得船舷开裂，金兵的惨叫声混着江水翻涌。
“缠网！”周南抽出“映月”剑，剑尖挑起渔网抛向空中。二十个渔民从船尾跃下，用长篙将渔网甩向两侧的护卫船。铁索被渔网缠住，金军的船队顿时乱作一团。
“跳帮！”牛皋的板斧抡起，劈开最近一艘船的船舷。他带着五个背嵬军跳上甲板，板斧上下翻飞，金兵的刀枪根本近不了身。
“放箭！”岳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的沥泉枪斜指河面，三百支羽箭如暴雨倾盆，扎进金军暴露的甲缝。有金兵举着铁铳反击，却被牛皋一斧劈飞铁管，铁铳里的火药撒了一地，瞬间被江水浇灭。
“周姑娘！”陈老匠从船舱里钻出来，“金狗的船底有暗舱！我看见他们往江里扔铁箱！”
周南眯起眼。她想起密档里的记载：“连环船暗舱可藏火药，若被击沉，可炸沉宋军半支舰队。”她抽出“映月”剑，指向中间主船的船尾：“炸船！炸船！”
背嵬军立刻冲向主船船尾。牛皋的板斧劈开舱门，里面堆着成箱的火药。一个金兵举着火把要扔，却被周南的剑尖挑飞手腕。火把落在地上，火星溅到火药箱上——
“轰！”
整艘主船腾起冲天火光，铁箱炸裂，火药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四周。两侧的护卫船被碎片击中，船帆起火，船身倾斜。金兵的惨叫声混着江水的咆哮，在河道里回荡。
“撤！”金军大将的嘶吼声传来。剩下的十艘船调转船头，拼命往上游逃窜。周南望着他们的背影，对李彦道：“追！别让他们跑了！”
“慢着！”赵桓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站在另一艘船上，手里举着面锦旗，“朕要让金狗看看，他们的‘连环船’，不如咱们的‘连环民’！”
锦旗展开，上面绣着“应天府护民营”七个大字，旗面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河岸上，成百上千的百姓举着锄头、扁担、渔网，跟着锦旗奔跑。有白发老妇举着铜盆敲，有光膀子的汉子喊着号子，连小丫头都举着糖人蹦跳：“金狗跑！宋民追！”
周南望着岸上的人群，突然想起昨夜王阿婆说的话：“民心不是嘴上说的，是江里的浪，是山上的石，是每一个愿意为这河山拼命的人。”
“传旨。”赵桓将锦旗抛向空中，“凡参战百姓，赏银五两；凡受伤的，赐‘护国勇士’木牌；凡牺牲的，追封‘忠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