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庐秧山脉西北方,一处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之中。
“来福!上!”
“嗷呜汪——!”
一位约莫十来岁,身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的少年猛地从灌木丛后跃出,手中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紧紧锁定前方一头正对着他龇牙咧嘴、涎水滴落的枯瘦山狼。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旁一道黄影如闪电般先一步窜出!
那是一条体型精壮、毛发蓬松的猎犬,动作迅猛异常,低吼着直扑山狼后腿,一口咬下!
山狼吃痛,惨嚎一声,回身欲咬,却被少年一个箭步上前,柴刀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劈在狼颈之上!
“噗嗤!”
血光迸现,少年年纪轻轻,力气竟大的出奇,出刀动作行云流水,手起刀落,山狼头颅飞起间,狼尸随之倒地抽搐,很快便没了声息。
少年顿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拍了拍凑过来的猎犬脑袋:“干得漂亮,来福!今晚大伙有肉吃了!”
“嗷呜——汪!”
少年又摸了摸猎犬的头,随后一手提着狼尸,一手拿着狼头,缓步离去。
整只狼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但在他手里却像拎着只野兔般轻松。
一人一犬就这样走着,一路翻山越岭数十里路,终于在天色渐暗之时,来到了两扇寨门前。
这两扇寨门很是厚重,由两层厚实的原木拼接而成,边缘包裹着鞣制过的兽皮,以增强韧性。
寨门后,一座升起渺渺炊烟的山寨正坐落于半山腰一处天然形成的平缓台地之上。
其背靠陡峭岩壁,岩壁上爬满了虬结的古藤,如同一面巨大的天然屏障。
寨子前方,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穿过密林,有一相对开阔的斜坡,视野极佳,若有外人靠近,远远便能望见。
环绕寨子一周,是用碗口粗的硬木深深打入地下,紧密排列而成的栅墙,高约两丈,顶端削得尖利,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清澈的山溪自岩壁一侧蜿蜒而出,被人用竹管巧妙引至寨墙之内,溪流旁,开辟着几块不甚规整的菜畦,里面稀稀拉拉长着些耐寒的菜蔬。
此刻,寨门紧闭,门楼上隐约可见人影绰绰,戒备森严。
整个寨子与周围的险峻山势融为一体,透着一股易守难攻的坚固,以及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与警惕。
“开门!我回来了!”
伴着喊声,大门上头顿时露出一个守卫的脑袋。
那人见他回来,连忙折身从门上下来,推开厚重的木栅门,恭敬地喊道:“李大人回来了!”
“嗯。”
少年随意应了声,刚迈进寨子,一群半大孩子就呼啦啦围了上来。
“来福!”
“顶天伯伯!”
“今天打了什么野物回来?”
“哇!是狼!顶天伯伯好厉害!”
“来福也厉害!”
“来福比顶天伯伯厉害!耶!”
“汪!汪!”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簇拥着一人一犬,个个脸上洋溢着崇拜与期待。
李顶天被这群和他差不多高的孩童围在中间,顿时皱起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去去去,都别围着老子!”
说着,他随手将狼尸塞给离得最近的一个少年:“把这头狼交给李婶儿去弄。记着,毛刮干净点!上回打回来的那只野猪,老子吃完拉了两天,毛都没拉干净!”
话音未落,他伸手按在一个孩童的脑袋上,身子轻飘飘地一跃,竟如鹞子般从人堆中翻身而出,稳稳落在三丈开外。
这手漂亮的身法引得孩子们一阵惊呼,他却头也不回地朝寨子中心走去。
寨子中央有个用粗木和茅草简单搭成的木棚。
李顶天推开门,见一个脸颊带着两抹红彤彤、眉眼清秀的姑娘正坐在矮凳上,就着窗外透进的暮光,用鱼骨针细细缝制一件兽皮衣。
听见动静,姑娘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立刻没好气的道:“没事出去,我这正忙着呢。”
李顶天嘿嘿一笑,凑到跟前:“巧儿,想死你了,来看看你。”
巧儿闻听此言,一双杏眼瞪着他:“李顶天,我告诉你!你就算天天凑近乎咱们两个也成不了!我都告诉你了…你…你长得还没我小侄子老,蹦起来都够不着老娘的奶!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嘿!你这小妮子!看不起谁呢!?老子蹦起来三丈多高!你奶还能长天上去?”
李顶天挺起胸膛,目光在巧儿身上打了个转,咧嘴笑道:“要我说,该大的地方大就行了呗!寨子里也没几个好爷们,荒山野岭的,还挑什么嘴?”
“不信?”
“不信我把大伙都叫过来挨个比比!”
“你!”
巧儿气得脸颊更红了,抓起手边的皮料就要砸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滚去看看小武哥,他今天又犯失心疯了,要不是被捆着,五六个人都按不住。你再不去看看,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听说小武哥犯病,李顶天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
他眉头紧锁,啐了一口:“这鬼毛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行了,我这就去。”
转身出门时,他还不忘回头冲巧儿挤挤眼:“晚上给你送狼肉来!”
“谁稀罕!”
巧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低头继续缝制皮衣,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李顶天离开木棚之后,大步流星地穿过寨子,朝西头那间单独隔开的木屋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在山林中如鱼得水的少年,此刻脸上终于露出了与真实年龄相符,却与外貌年龄不相符的凝重。
李顶天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草药、汗臭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只有角落里一支粗油灯摇曳着豆大的火光,将人影拉得扭曲晃动。
在屋子中央,三个粗壮木桩深深钉入地面。
一个披头散发的精壮男子,赤裸着上身,被牢牢绑在桩上。
只见其双脚大大分开踩地,两只胳膊被强行反拧到背后,用粗麻绳和锈迹斑斑的铁链一圈圈缠绕,从肩膀到脚踝捆得结结实实,几乎看不到半点松动。
他头垂得很低,乱发遮住了面容,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