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的骑术你还不信？从小我就跟着阿爹练马，哪怕是右手使不上力，靠腰腿和缰绳也能控得住。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顾眠一看情况不对，笑嘻嘻地插进两人中间。
“行了行了，不就是赛马嘛，又不是生死决斗，大家何必这么认真？不过呢，量力而行就好，真觉得不舒服就立刻退场。”
他眨了眨眼，“再说你又不是外人，你亲自在旁边看着，还能出什么岔子？万一马真不听话，你一声喊，阿兄自然会听你的。”
“阿兄难得这么有干劲。”
他低声补充，“你总不能泼他冷水吧？他这些日子闷在府里，难得见他笑一次，难得有件事能让他提得起精神，咱们做妹妹的，不该支持吗？”
“别忘了，咱们顾家虽然不住在上京，但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家族。”
顾眠挺直腰板，带着几分傲然。
“我姑姑可是宫里的语嫣，有她在，谁敢动我阿兄一根汗毛？猎场那边，自有姑姑的耳目盯着，绝不会让任何人出意外。”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再推辞。
顾眠都说到这份上了，醒黛也只能勉强点头答应。
……
皇家猎场门口，场面热闹非凡。
“少爷，到了。”
车夫话音刚落，顾眠便先下了车。
“那个就是顾语嫣的亲侄子？皇商顾家唯一的少爷？”
有人小声嘀咕。
“看来传言不假啊，顾家真要搬来上京了？之前还说他们只在江南做生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进京了。”
“旁边那个姑娘是谁？怎么没听说过顾家还有个闺女？模样倒是清秀，气质也不俗，像是名门出身。”
周围人声音一点都不避讳。
醒黛有点紧张，手悄悄搭在顾眠掌心，才稍稍安心。
顾眠侧过头安慰她。
“别紧张，都是些嘴碎的闲人，看两眼就散了。等会儿进了场，姑姑肯定会叫我们过去。到时候坐到前排去，自然就听不见了。”
“嗯。”
醒黛轻轻应了一声。
刚走进没多久，就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二位可是顾家的少爷与秦醒黛姑娘？”
见顾眠点头，他连忙露出笑容。
“奴才奉命前来传话，请两位随奴才走一趟，语嫣娘娘正在等着呢。”
周围不少大臣家的女眷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被语嫣亲自召见？”
“听说是顾家的少爷，顾语嫣的侄子。”
“哦？难怪……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顾眠牵着醒黛的手稳步前行。
两人被领到了顾语嫣身边，，周围顿时安静了几分。
今天本来是皇后主持这场春日赛马大会。
可半个时辰前，皇后突感头晕目眩。
于是，皇上临时改由顾语嫣代为陪同主持。
这次代为主持，反倒成了一次难得的机会，顾家人得以进宫相见。
按宫中规矩，后宫平时只许女眷出入，外男未经许可不得擅入。
但今日不同，皇上亲自开恩。
特许顾眠以“语嫣亲属”身份入宫观礼。
顾眠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草民顾眠，参见皇上，参见语嫣。”
醒黛也连忙跟着跪下行礼，动作轻柔却一丝不苟。
“民女秦醒黛，参见皇上，参见语嫣。”
皇上坐在上首，见到二人行礼，轻轻摆了摆手。
“免了免了，不必多礼。”
“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
“小姑娘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去你姑姑那边坐着吧。”
皇上指了指顾语嫣所在的方向，“陪她聊聊天，解解闷吧。”
他知道顾语嫣难得见家人一面，自然不愿让她遗憾。
“是。”
顾眠恭敬应下，顾语嫣坐在铺着锦垫的贵妃椅上。
远远望去，她与顾眠确有几分相似。
若是不说，外人还真以为是亲姐弟。
她早就让宫人特意空出了两个位置，铺着柔软的坐垫，摆着果盘与茶盏。
一见到顾眠和醒黛走来，她脸上如花初放。
“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语气嗔怪中带着宠溺，。
突然就要来看赛马，这不是让我措手不及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要不是皇后今日身子不适，临时由我代为主持，我一个语嫣，哪有资格出面接见家人？”
这她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醒黛身上。
顾语嫣眼前顿时一亮。
“这位……是秦家姑娘？”
醒黛连忙又行了一礼。
“民女秦醒黛，见过语嫣。”
“哎呀，好孩子，别多礼了。”
顾语嫣立刻伸手将她扶起。
她拉着醒黛的手细细端详。
“好久不见，怎么长得越发标致了？”
她笑着摇头，“怪不得我嫂子老念叨，说要把你娶进咱们顾家当儿媳妇呢。”
说着，她转头看向顾眠：“你说是不是？”
醒黛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那、那都是以前闹着玩的……”
她小声辩解。
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看顾眠的反应。
顾眠也在一旁轻笑着接话。
“姑姑，您就别拿她开玩笑了，咱们可都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般懵懂无知了。”
顾语嫣假装生气地轻轻戳了戳顾眠的额头。
“谁说是玩笑？这么好的姑娘，品性端方，容貌出众，你还不识好歹地护着，我看你是占了便宜还装傻充愣。”
自家这个侄儿是什么性格，她当真是一清二楚？
可眼下这情形，竟懂得主动出言护人了。
这还用得着掩饰吗？
分明就是动了心，只是自己还浑然不觉罢了。
边上几位贵妇见气氛热闹，忍不住压低声音。
“你看语嫣方才跟那顾家姐弟聊什么呢，瞧着笑得那么开心，莫不是有什么趣事？”
方霄熠突然侧过脸，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顾语嫣察觉到帝王的视线，连忙收敛笑意。
“臣妾方才不过是在与自家侄儿、侄女说些家常琐事，一时说得高兴了些，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什么事这么有趣？”
方霄熠语气淡淡，似是随口一问。
顾语嫣语调轻快地回答。
“皇上还记得吗？当年您曾有意为眠儿赐婚，想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许配给他，结果却被我那嫂子婉言谢绝的事儿？”
她眼中浮现出几分怀念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