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看到墨瑾昱的脸色，笑容立刻收敛了些。
“奴婢失礼了。”
刚才太高兴，忘了分寸。
她低下头，心跳微微加快。
墨瑾昱眼神微眯。
那鱼咬钩的瞬间，他看见了她脸上闪过的喜悦。
纯粹得毫无遮掩。
那一刻，他心底莫名泛起一丝暖意。
可一想到她刚刚与苏怀逸说话那般亲近。
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有什么好得意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吧。”
“小公爷，那边说天色不早了，问您钓了多少条鱼。”
一个小厮适时走了过来。
他语气恭敬，眼睛忍不住往醒黛手上瞟。
墨瑾昱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条。”
一条？
小厮一愣。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湖面宽阔，鱼群密集。
就是寻常仆役，一个时辰也能钓上三四条。
一条也太少了些。
抬眼再看，才发现鱼竿一直握在醒黛手中。
而墨瑾昱两手空空。
全靠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难怪了。
他心里嘀咕，却不敢出声。
等等！
这好像是红腹鱼？
小厮一惊，赶紧说道。
“原来是红腹鱼！太子有交代，谁要是钓得上红腹鱼，就是今日的第一名！这鱼平时极难见到，今天居然真的被人钓上来了，实在是难得。”
“太子他们已经回船舱等候，还请小公爷移步。时间不早了，免得耽误了后续的安排。”
墨瑾昱点头应下，转身往楼下走。
醒黛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鱼，一脸茫然。
她低头看了看，又抬头望向墨瑾昱离去的方向。
总不能就这样捧着鱼过去吧。
幸好君亦及时出现。
他伸手接过那条鱼，动作利落，没有多说什么。
醒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等她赶到时，众人已经落座。
船舱内摆了数张矮几。
檀香袅袅升起，气氛庄重。
宾客们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落在中间的红木匣上。
墨瑾昱也已坐下。
位置靠前，是上首边的主位。
苏怀逸朝她挥了挥手。
她当然看见了。
但一抬头，正巧对上墨瑾昱那略带冷意的目光。
她立刻低下头，挪着步子在墨瑾昱后面站定。
方秀丽恶狠狠瞪了醒黛一眼。
眼神中满是不悦。
随即她转过脸，换上温柔神情，娇声道。
“瑾昱哥哥真厉害，居然钓上来红腹鱼，奖赏现在可就是瑾昱哥哥的了。”
“这红腹鱼可是稀罕物，能钓上来的人凤毛麟角，瑾昱哥哥当真是运气与本事兼备。”
“秀丽妹妹说得对，大哥确实厉害，来人，把奖赏送给大哥。”
方淮序含笑开口。
他一挥手。
金柏将盒子呈上。
镶金的木匣里，躺着两枚玉珏。
合起来是一整块。
分开来则是一圆一环。
方秀丽目不转睛盯着墨瑾昱。
“瑾昱哥哥一个人应该用不上两块吧？不如……送我一块？”
“玉器性寒，现在天气渐热，正适合随身佩戴呢。戴在身上，能静心凝神，对身体也好。”
这玉珏寓意深远，代表的可是“同心”。
一对璧人，情意相通。
醒黛一直低头站着。
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
可下一刻，却听见墨瑾昱淡淡开口。
“鱼是醒黛姑娘钓的，奖赏理应也归她。”
“秀丽郡主要是喜欢，就去找她要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垂下眼帘。
指尖轻轻摩挲手中的玉匣。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醒黛身上。
有人好奇，有人惊讶。
也有人暗自揣测。
醒黛原本安静站在一旁，此刻却成了全场的焦点。
方秀丽原本满心欢喜等着墨瑾昱把玉送给她。
结果突然冒出个碍事的。
又是那个醒黛！
她眉头一皱。
“醒黛姑娘，本郡主是真的喜欢，想送给心上人，还望姑娘成全。”
方秀丽挺直脊背，居高临下地看着醒黛。
周围的人纷纷屏息，期待她的回应。
墨瑾昱将匣子递到她面前。
醒黛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伸手去接。
墨瑾昱却不松手，低声提醒。
“太子赏的，好好收着。”
他声音极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意思很明白。
不让她把玉给方秀丽。
这是故意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得罪成王府。
醒黛心头一紧，呼吸略微加重。
“醒黛姑娘，本郡主在跟你说话！”
方秀丽不满。
她声音陡然拔高，引得众人再次侧目。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
为何太子会如此维护她？
醒黛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匣子。
“回郡主的话，民女……也很喜欢，恐不能割爱。”
方秀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
她双目一凛，怒意涌上心头。
“我可以拿更多玉器跟你换！”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要不是太子在场，她已经抢过来了。
哪里还需要她低声下气去求。
醒黛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对不起，民女不换。”
“好大的胆子！”
方秀丽气得站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这秦醒黛算什么东西？
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驳她的面子！
方光曦眉头一皱。
“秀丽！”
可不能在太子、小公爷面前胡闹！
他声音压低，带着责备。
目光严厉地扫过妹妹。
方秀丽却充耳不闻，身子僵直地站在原地。
她还是不甘心，哽咽地看向墨瑾昱。
“瑾昱哥哥。”
国公府不是已经收了她的画像吗？
还邀请她下个月去参加国公府举办的宴席。
婚事虽未明言，但已有暗示。
她心想。
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只要开口求一求墨瑾昱，他定会动心，把东西给自己。
墨瑾昱语气清冷。
“秀丽郡主，抢别人喜欢的东西，可不不太符合大家闺秀的做派。”
说完，他侧过头，不再看她一眼。
方秀丽愣住。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这是在说她不体面？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
含着眼泪，委屈地望向自家哥哥。
眼神里满是求助和不解。
她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
方光曦眼中闪过心疼。
“小公爷，秀丽年纪小，只是太喜欢这玉玦了，才想和这位姑娘换一换。”
“她不是有意要抢别人的东西，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意，那我们便不勉强。”
他转向秦醒黛。
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这一切，都被苏怀逸看在眼里。
他目光沉沉落在墨瑾昱身上。
什么时候他眼里的小姑娘。
居然和墨瑾昱扯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