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墙上的摆钟每走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心脏上。
十分钟后,内线电话急促地响起。
贾法里一把抓起听筒。
“部长!”电话那头是情报部门负责人的声音,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困惑:“我们……什么都没查到!”
“报告显示,兔子海军的三大舰队,北海、东海、南海,所有主力舰船,从驱逐舰到补给舰,全都在各自的母港内!甚至连一次小规模的远海军事训练都没有进行过!”
贾法里的心猛地一沉。
没有!
海军舰队主力纹丝未动!
萧光这个海军司令员,手里一艘船都没派出来,那他凭什么,敢夸下海口,为自己的超级油轮进行全程护航?
他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可能。
潜艇!
只有在水面之下,不为人知的力量!
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一艘潜艇?就算兔子真的悄悄造出了最先进的攻击型核潜艇,那又有什么用?
鹰酱的第七舰队可不是吃素的,那是一个由航母、反潜机、水面舰艇和攻击型核潜艇组成的,完整而强大的立体化作战体系!
一艘潜艇冲进去,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难道说兔子像下饺子一样,一口气出动了十艘最先进的核潜艇组成编队?
这更不可能!
这太离谱了!这完全违背了工业制造的基本规律!
整个鹰酱海军能同时调动的核潜艇,能不能凑出两位数都是个问题!
那萧光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贾法里百思不得其解,眼前浮现出了另一个名字。
余宏。
对!整件事最不合逻辑,但却又偏偏是最关键的那个核心点,就是余宏!
贾法里的思绪瞬间飘回了几个月前的那场战争。
他清晰地记得。
费萨尔带领的那些由游击队老兵组成的抵抗力量,借助兔子提供的那些被命名为游击三件套的武器,107火箭炮,70式单兵反坦克导弹,70式单兵防空导弹。
就是这些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小玩意,把武装到牙齿的第十山地师,打得哭爹喊娘,彻底打断了他们的进攻势头。
贾法里更是忘不了。
在鹰酱动用直升机和重炮,对费萨尔他们进行最后一次毁灭性打击的前夜,所有人都已经写好了遗书。
然而,清晨到来的时候。
炮声没有响起。
挂满炸弹的直升机,也没有出现在天空。
全世界都只知道,是因为兔子向鹰酱发出了一通措辞严厉的外交电话。
但只有他,和费萨尔这样最高层的人才明白。
那一通电话之所以有分量,完全是因为……电话里,有余宏这个名字作为最沉重的砝码!
他用神乎其技的手段,硬生生地把一场必败的战争打成了平手,把一群即将被屠杀的残兵,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想通了这一切,贾法里原本纷乱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这件事,不能再用常规的军事逻辑和国际关系去分析和推演了。
因为余宏这个人本身,就代表着超越逻辑的终极力量。
既然余宏参与其中了。
那么萧光表现出来的任何不合常理的自信,就都找到了它最合理的解释。
赌一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贾法里的心中彻底扎下了根!
这一次,他要把整个波斯狮的国运,把自己下半生的前途,全部压在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兔子年轻人身上!
为什么不赌?
萧光那个公开宣布的阳谋,已经把他的个人风险降到了最低!
我贾法里是光明正大地告诉你鹰酱我要去和兔子做生意,而且我的船有兔子海军保护,这是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正式通告。
你们有胆子,有本事,就去和兔子的护航力量硬碰硬。
如果你们第七舰队赢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我认栽,反正也就是损失一船油。
可你们敢和我这艘油轮动手吗?
你们但凡对我这艘油轮开第一枪,那就等同于对兔子宣战!
鹰酱敢吗?
在你们一只脚还陷在阿富汗泥潭,跟毛熊玩命的时候,你们敢在南海再开一条战线吗?
分析到这里,贾法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而更重要的是!
如果这一局赌赢了!
这艘希望号能够顺利抵达兔子国的港口!
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源源不断的廉价工业品!是不再受鹰酱盘剥的能源贸易通道!
有了这些,就能极大地改善波斯狮被封锁了小半年的民生!
到那个时候,他在国内的声望将达到顶点,再加上手握军事实权的费萨尔对他的支持,那个他觊觎已久的大位,将不再是梦想!
巨大利益在前!个人风险又被压缩到了最小!
干了!
贾法里眼中精光爆射,他重新抓起那部红色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直接找到了鹰酱大使馆武官的专线。
五分钟后,同样的这个消息,被转换成最高级别的电报,发回了鹰酱。
……
六角大楼,国防部长办公室内。
暖黄色的台灯光芒,堪堪照亮了橡木办公桌的一角。
哈罗德面前的文件堆积如山,他刚刚处理完一份关于汉斯猫地区豹-2主战坦克换装弹药基数的繁琐报告。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咖啡。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短促有力。
一名海军上校快步走了进来。
他将一份淡黄色的文件夹,轻轻地放在了哈罗主的桌上,紧接着又把另一份用红色回形针夹住的电报纸,压在了文件夹上方。
“部长先生,波斯狮人发来的明码通告,五分钟前刚刚收到。”
“以及,这是我们部署在相关海域的所有情报部门,对此事的评估报告汇总。”
哈罗德没有立刻去看那份通告,他的视线反而停留在了那厚厚一叠的评估报告上。
以鹰酱全球情报网的效率,一件事情,在几分钟之内就能催生出如此厚的分析报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件事引发了所有部门的最高级别预警。
他拈起了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视线扫过上面的内容。
不过十几秒钟,他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然后,那紧锁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被浓浓的不解的荒谬感所取代。
他放下电报,看向自己的副官,一位肩上扛着少将军衔的幕僚。
“海军那边怎么说?我们的第七舰队是一群瞎子吗?他们难道没有看到兔子的主力舰队正在向马六甲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