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去吧。我听说火腩哥你厨艺不错，那就麻烦你做两道菜吧。”
火腩提心吊胆地进了厨房。
火腩老婆送来了酒和杯子，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老婆问他：“这个人找你有什么事？”
火腩说：“不知道，江湖上的事你别多问。”
他老婆很不高兴。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少跟江湖圈子混在一起。咱们家孩子学习好，能上名校，别人问起你做什么工作，你说是社团老大，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我得提醒你，火腩，我们的生意挺顺的，家庭也和睦，孩子又懂事，你别因为社团的事情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火腩心里烦躁得很。
大哥火水叫他出钱出力，老婆不让插手，现在连对方都找上门来了。
这可怎么办！
糟糕！
盐放多了。
算了。
放多了也不会毐死人。
火腩端上来一盘过咸的青椒肉丝和一盘西红柿炒蛋。
顾邦招呼大家。
“来，火腩哥，一起吃吧。”
火腩坐下来，一脸不痛快。
顾邦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完全不怕火腩玩什么花样。
他自己和他的家人安危还是分得清的。
顾邦没想到的是，别人不能随便加盐。
一口青椒肉丝下去。
哇的一声全吐出来。
王保一立刻大吼：“妈的，你干什么呢？”准备站起来动手。
顾邦赶紧拦住。
“不是有毐，太咸了。快，给我杯酒。”
顾邦喝了好几口酒才缓过来。
“操，火腩，你是不是故意想齁死我？”
火腩尴尬地说：“刚才走神了，盐放多了。”
“靠。”
顾邦指着西红柿炒蛋。
“这盘不会也咸了吧？”
火腩摇头：“没事。”
他还自己尝了一口。
顾邦这才放心地吃起来。
“嗯，家常菜做得真不错。你确实是个好厨师。”
说到得意的事，火腩得意地笑了。
“这是祖传手艺，错不了。”
顾邦随口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加入社团？”
火腩苦笑着说：“为了不交保护费，就加入了社团，他们就不收我家小摊的保护费了。”
顾邦叹了口气。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社团，很多人像火腩一样，是被迫卷进来的。
“你现在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儿女双全，完全没有必要再掺和社团的事情了。”
话说得有点直接。
火腩也不掩饰。
“我也想退出，但你知道，在江湖上身不由己。”
“我的店开在油麻地，要是不听我大哥的话，我这店还能开得下去？”
顾邦：“要是你大哥不在油麻地了呢？”
火腩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当内奸？告诉你，不可能。”
“不不不，别紧张。”
顾邦摇着手。
“我不是要你当内鬼，就是想让你暂时远离江湖。”
火腩听了之后有点懵。
他一时没明白顾邦到底什么意思。
顾邦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后，我就和你大哥决一胜负。”
“而这三天，你带着全家去小日子或者太啯旅游，手机也别带，让人找不到你。”
“等你旅游结束回来，你大哥火水和义盛他们就已经不存在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叫你掺和社团的事。”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火腩有点犹豫。
避开大哥火水也算是种背叛。
今天火水还找他帮忙出钱出人呢。
自己要是躲起来，那火水就真的没人没钱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他老婆跑过来了。
“火腩，答应吧，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次机会难得。”
“你就算不为我们，也要为我们孩子想想。”
火腩艰难地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顾邦：
“你有什么把握能赢我大哥？”
“我做事从来不靠信心，靠的是实力。”
顾邦朝他招招手：
“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搞定谁了。”
“相信你听完就知道该怎么选了。”
顾邦说完，火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让碧梨姐退出？不可能！和义盛可是她爷爷创办的，她怎么可能帮外人？”
顾邦纠正他：“什么叫帮外人？她只是不掺和而已，影响和义盛什么了？义盛公司又没倒闭。等火水走了，重新整理一番不又是新的和义盛？”
“再说，比起和义盛，她更在乎的是她的宝贝儿子。帮儿子提前把和义盛收拾好，出来就直接当老大。”
顾邦挑挑眉：
“什么事不用自己干，不担风险，还能完美实现自己的目标，你看，这不是挺好的结果嘛！”
火腩：“碧梨姐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出手的。”
顾邦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火腩，你是不是厨师当久了，被油烟熏坏了脑子。古惑仔，就算是女的也不能全信。”
“碧梨不出手，你一消失，火水的资产就被冻结了。他连借钱的地方都没了，没钱哪来的手下白白送死？没钱他还能调动多少人？”
“他的失败，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火腩听了心里一惊，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老婆还是了解他的，赶紧劝他。
“老伴儿，你就别瞎想了。火水确实是你的大哥，但这些年你替他杀了多少人，办了多少事，花了多少钱？你流的汗、淌的血、花的钱，还有替他担的风险，早就超过了他那个当大哥的情分。”
她拽着他的胳膊摇晃。
“火腩，哪怕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想想。你总不能让孩子们上不了名校吧？他们这么聪明，成绩又好。”
说着说着，她眼泪都出来了。
火腩叹了口气。
家庭和大哥哪个更重要，他心里清楚得很。
“行吧，我答应你，我会暂时离开。”
“好。”
顾邦举起杯子。
“来，让我们祝你找到自己的光明前程。”
几人一起干了一杯。
王保一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火腩。
火腩说：“我不收你的钱。”
顾邦笑了，“你别误会，我没钱给你。这是公司给客户的礼品之一，新马泰七日游的家庭旅行套票。今天凌晨四点后机票就作废了。”
顾邦瞄了瞄自己的手表。
“你们还剩两个半小时，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带孩子去机场，不然错过了航班，我就白费这片心意了。”
火腩的老婆说：“什么这么急，我们回去还得接孩子，换衣服，收拾行李，这得好几个小时呢。”
王保一说：“我哥早就安排好了，你们家保姆带着孩子，护照都在车上了。”
火腩和他的老婆都面露紧张。
顾邦说：“别担心，我不会对小孩子下手的。他们俩睡得正香呢。”
火腩的老婆慌忙地说：“老公现在走，我们的衣服和行李怎么办？”
火腩盯着顾邦。
这家伙简直一点都没打算给他留时间。
“你就不怕我出去了，打个电话给大哥，给他转点钱？”
顾邦轻笑。
“我承认我拿你孩子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地道，但我这个人一向谨慎，就怕哪里出了差错。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
“而且我相信你们一家人出去玩的时候会发现生活有多美好，还有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一个火水真的比你的幸福重要吗？等你在啯外冷静下来，到时候火水还能信任你吗？”
顾邦站起身拍了拍火腩的肩膀。
“早点去机场吧。”
火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现在的表情特别复杂。
既有不甘心、不痛快、惋惜、遗憾的情绪，也有解脱、轻松、向往的感觉。
最后，这些情绪全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火腩带着老婆孩子坐四点的飞机离开了相江。三天眨眼就过去了。
油麻地码头的空地上，火水来回踱步，一脸焦躁。
身后跟着百十号小弟，也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时不时低声议论。
火腩这家伙，全家突然不见踪影，手机打不通，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水损失了一大笔资金来源。
他答应撑他的碧梨电话也打不通。三天来，火水几乎没合眼。
吱吱吱——
查叔的车开了过来。
火水赶紧迎上去问：“查叔，碧梨那娘们到底玩什么花样？她在耍我吗？”
查叔额头直冒汗，他刚去追过碧梨。
“唉，碧梨不知道被谁迷住了心窍。我说什么她都不听，还说什么她家就是和义盛正宗，和义盛没事她就没事。”
火水听了这话，恨不得当场炸毛。
他大声吼道：“她是不是吸白粉吸傻了？什么和义盛正宗，没有我火水，没有查叔，还有咱们这些兄弟，哪来的和义盛！”
“妈的，碧梨。等这事结束，我非亲手收拾这个叛徒不可。”
查叔急得直跳脚：“谁知道碧梨抽什么疯，现在关键的是贵利邦的人马上就到了。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火水已经穷到向查叔借钱。
查叔只好拿出自己的积蓄给了火水一些。
火水现在算是彻底放弃了对和义盛的幻想。
“查叔别急，我的救兵马上就到了。”
查叔听得一头雾水。
和义盛都被查封了，火水一分钱都没有，他哪来的救宾？
难道江湖上还有侠义之士？
“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火水没好气地说：“不是结拜的朋友，是能拿得出真金白银的朋友。”
他心里憋屈：“又他妈欠了一屁股债。”
没多久，昏暗的码头入口亮起了汽车灯光。
一辆辆车鱼贯而入。
领头的车上，笑面虎朝着火水挥手。
“哈哈，火水哥，让你久等啦。”
“你们先把车停好，人下车。”
笑面虎下了车，跟火水、查叔打招呼。
“哈哈，火水，我这智慧财务客户服务不错吧。借钱痛快不说，还帮你把买人头的事都办好了。”
笑面虎指着从面包车和小巴车里下来的混混们笑着说：“一共两千多人，零头我给你抹掉。算你两千人。车马费、人头费，一人八百块，公道吧。”
火水脸上笑嘻嘻的。
心里却在骂娘。
光贷款利息就比别人高出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