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澹台信也吃得差不多了，卫莲起身将外卖餐盒摞到一起，打包放进门口的垃圾袋，然后返回擦桌子。
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白奕真发来的语音消息。
由于早上起来又和澹台信双修过一次，忙活了一上午，直到这会他才想起自己和白奕真约好了今天见面。
当初在观塘艺术学院初遇白奕真时，他就察觉此人并非普通学生，尤其对方言谈间表现出来的对上界和献祭之事的了解程度更是令他疑惑至今。
奈何修士的灵识强度和自身修为挂钩，以他目前的能力不足以看透白奕真的深浅，于是干脆将会面地点安排在这个临时住所，好让澹台信帮忙探一探底。
他点开语音信息，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白奕真温润清透却不知何故气息有些急促的声音：“卫莲，我快到了，你给我发个具体位置。”
卫莲依言发了个实时定位后放下手机，接着擦桌子。
此时澹台信又切到了另外一个游戏直播间，看起来已经完全沉浸其中，根本没注意到卫莲这边的动静。
只不过他才看了几分钟就脸色忽变，按灭了屏幕，随即目光灼灼地盯着防盗门的方向。
下一秒，笃笃的敲门声便已响起，印证了这位剑修大能的感知。
卫莲放下抹布走过去开门，然而他看到站在门口的白奕真后，也不由得怔愣了许久。
只见白奕真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堆东西，从果篮和点心礼盒，再到知名品牌的保健品，应有尽有。
但这还不算，更为夸张的是他怀里竟还抱着一大捧以百合为主体的鲜花。
他这左手右手都不闲着的架势，还有拿的这些堪称隆重的“装备”，怎么看都不是同学之间寻常串门该有的样子，简直就像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或者初次登门拜访重要的长辈。
白奕真似乎被卫莲明显带着诧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错开视线，温声解释道：“第一次来你家，也不知道买什么好。”
尽管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行动难免有所不便，可他的站姿依然挺拔，言行举止间那种世家子弟自小熏陶出来的风度和教养也没有因为“超载”而打折扣，不管谁来看都挑不出差错。
见此情形卫莲其实颇感无奈，他并不擅长应对这般过于周全的礼节，却也明白对方是好意，只得伸手接过这几个分量不轻的礼品袋，侧身让出通道，淡淡地招呼了一句：“请进。”
白奕真抱着花束走进客厅，好奇地环顾着眼前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屋子，视线不可避免地跟正静静看着他的澹台信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骤然凝滞。
卫莲默默关上门，提着礼品袋走到玄关边，一边放东西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客厅中两人的眼神交锋。
由于他此前已大致说明过白奕真的情况以及这次会面的主要目的，因此澹台信只是遵照约定将这位需要探明底细的访客打量了一番后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不再关注，继续刷起了短视频。
然而，一直分神留意两人动向的卫莲已敏锐地捕捉到了澹台信眼神里稍纵即逝的讶异。
他心下了然，知道对方定是瞧出了些门道。
这剑修平时眼高于顶，能让他露出此等表情，白奕真的确不简单。
而白奕真这边，他刚才与澹台信对视时也本能地感觉到面前的长发少年有些奇怪。
对方的容貌固然出众，但这并非重点，他更在意的是这少年身上跟自身年龄极度不符的沉稳，还有……即使只是坐在那里看手机也难以掩饰的压迫感。
奈何他一时半刻看不透此人来历，于是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本着待人接物该有的基本礼节打了个招呼：“你好。”
澹台信毫无反应，随手点开了一个街边美食探店的视频，博主咋咋呼呼品评菜肴的声音再次成为客厅里唯一的背景音。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若换做旁人，难免会觉得澹台信的举动无礼，可白奕真只是稍微收敛了笑容，将手中的花束放到茶几上，眼神表情都未显露出丝毫不满。
鉴于某个剑修占据了本就不大的沙发且没有半点挪地方分享空间的意思，卫莲只能搬来两把折叠椅，和白奕真面对面坐下。
他觉得没必要绕圈子，待白奕真坐定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晚我要以应宛的身份去玺悦国际，参加星竹传媒为一个叫Ivor的明星举办的欢迎宴。”
说话时他始终用眼角余光觑白奕真，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果然，他话音刚落，白奕真素来温和的眼神已然变得锐利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紧握成拳，但很快又松开。
“你怎么看？”卫莲顺势追问，他必须搞清楚眼前之人对星竹传媒的了解程度。
白奕真垂眸沉吟了片刻，语气是难得的慎重：“我听家里人提过，星竹传媒这次为了挖Ivor过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甚至动用了许多海外关系。”
他扶了扶眼镜框，继续分析：“所以，这场宴会的出发点应该就是为了欢迎他，向他展示公司的诚意和实力。”
“而且到场嘉宾除了星竹的高层和重要合作伙伴，可能还有不少媒体和圈内名流，以常理推断，那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不至于有什么针对性的阴谋。”
然而他说完这番从一个旁观者角度对商业行为做出的符合逻辑的判断后并未松弛下来，脸上的神情反倒比先前更凝重了些。
“但是……”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地望向卫莲，心里默默斟酌着措辞，想寻找一个不会太过冒犯又能起到警示作用的说法。
纠结了老半天他才终于组织好语言，侃然正色地提醒道：“那种……应酬场合，容易被人钻空子，你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他一直很抵触那些和自己同辈的世家子弟平日里的作为，也极少参与本地纨绔们的聚会。
但身处同一个圈子难免听到风声，知道他们针对没有背景又容貌出众的男女时会使用的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灌酒、下药、各种软硬兼施的逼迫……龌龊，但行之有效。
更重要的是星竹传媒是秦家的产业，而秦书尧对应宛那点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