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馗望着山下袅袅炊烟，手中摆弄着一根桃木。“差不多了。”
我正在收拾行囊，听他这话停下手：“什么差不多了？”
“该出师了。”他将桃木递给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捉刀出马仙。”
我愣住：“师父，我还有很多没学会呢。”
“学不完的。”九馗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技艺这东西，得从历练中来。书本上的那些，充其量是个框架。”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心里明白，这就是要撵我走了。师父教了我这么久，现在说出师就出师，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我看看手里这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桃木，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仪式什么的…”我试探着问。
“哦对。”九馗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我给你写了个证明。”
我接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兹证明某某某已出师，特此证明。落款是九馗的签名，还画了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图案。
“师父，这也太…”我哭笑不得。
“凑合凑合。”九馗摆摆手，“正式的仪式太麻烦，还得找什么香案供品的。这年头，简单点好。”
我把黄纸小心翼翼收起来，虽然寒酸，但好歹是个念想。
“对了。”我想起那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师父，那个噩梦…”
九馗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看向别处：“这个啊…路上再说，路上再说。”
“师父？”
“总之，接下来的旅途会帮你解决的。”他语气有些不自然，“现在不是时候。”
我还想追问，九馗已经背起包袱：“走了走了，这地方我待够了。你想去哪？上海还是南边？”
想到之前在上海的那些经历，还有青帮的那些恩怨，我毫不犹豫：“南下。”
“好！”九馗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有眼光。南方好啊，山清水秀，灵气充足，最适合咱们这行。”
收拾完东西，我们开始下山。走了一段，九馗突然拐了个弯，钻进一条小路。
“师父，这不是下山的路吧？”
“谁说要走大路的？”九馗回头冲我一笑，“这条山路虽然难走，但省钱啊。而且，险路才能突出出马仙的神通嘛。”
我无奈跟上。这条路确实够险的，时而悬崖峭壁，时而乱石丛生。走了大半天，前面突然出现一块巨石，完全堵死了去路。
“这下好了。”我看着那块比房子还大的石头，“绕路吧。”
“绕什么路。”九馗撸起袖子，“看我的。”
只见他掏出几炷香点燃，插在地上，然后开始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古怪得很，像是某种我从未听过的方言。
念了一阵，九馗突然大喝一声：“灰仙听令！”
话音刚落，周围的草丛开始rustling作响。先是几只老鼠探出头来，然后是更多，越来越多。不到一刻钟，我们周围就聚集了上千只老鼠，密密麻麻，看得我头皮发麻。
“去，把这石头搬开。”九馗指着巨石。
这些老鼠竟然真的开始行动了！它们有的钻到石头底下，有的爬到石头上面，齐心协力地推拉拖拽。场面壮观得让人目瞪口呆。
我看傻了。虽然跟着九馗这么久，见过不少奇事，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上千只老鼠同时行动，那种震撼感难以形容。
不到半个时辰，那块巨石竟然真的被移开了！老鼠们完成任务后，纷纷散去，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师父，这…这也太厉害了吧！”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九馗得意地拍拍手：“这算什么。看前面，地势不明，容我再请位仙家探路。”
他又开始念咒，这次的语调更加古怪，听起来像是蛇类的嘶嘶声。很快，一条碧绿的蛇从草丛中游出，有拇指粗细，约一尺来长。
“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危险回来报告。”九馗对着蛇说话，就像对人一样自然。
那蛇真的游走了，过了一会儿回来，绕着九馗游了几圈，然后消失在草丛中。
“前面有沼泽，咱们得绕道。”九馗翻译着。
果然，我们绕过一片看起来平常的草地，走近一看，下面全是淤泥，踩上去肯定要陷进去。
“师父，您这本事…”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了。
“驾驭五仙，这是咱们出马仙的关键本领。”九馗一边走一边说，“一般的出马仙能请出这五位已经很不错了。胡黄白柳灰，各有各的本事。”
我想起之前的经历，随口说道：“我之前好像请过豹仙来着。”
九馗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回头瞪着我：“什么？豹仙？你确定？”
“嗯，就是那次在…”
“等等等等！”九馗激动得满脸通红，“你小子竟然能请动豹仙？这…这…”
他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豹仙啊！那是山中之王，多少出马仙求都求不来的大仙！你怎么请到的？什么时候请到的？怎么不早说？”
看着师父这副模样，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无意中…”
“无意中？”九馗的眼睛都红了，“你知道吗，我修行这么多年，豹仙连个影子都没见过！你这小子，竟然…”
他说着说着，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还教你什么啊！直接拜你为师算了！”
“师父，您别这样…”我连忙去扶他，“可能就是运气好。”
“运气？”九馗抬起头，眼神复杂，“能请动豹仙，那不是运气，那是天赋！天赋啊！”
越往南走，植被越发茂密。九馗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但时不时还会偷瞄我几眼，像是重新认识我似的。
路上，他开始有了个奇怪的习惯——见到什么虫子都要抓起来，装在一个小瓶子里。各种各样的都有，甲虫、蚂蚱、蟋蟀，甚至连毛毛虫都不放过。
“师父，您这是干嘛？”我看着他又抓了一只独角仙。
“有大用处。”九馗神秘兮兮地收好瓶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能跟豹仙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