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但比窒息更让她恐惧的，是夜宸刚才那番话。
他像个无所不知的魔鬼，把自己藏得最深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恐惧、是恨意、是困惑，混杂在一起的剧烈波动。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嘶哑，像破了洞的风箱。
“我是能给你递刀子的人。”夜宸坐回椅子上，端起小夭刚刚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至于我是谁，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会知道。”
“我凭什么信你？”女人，或者说，“瑶光”，挣扎着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
“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就凭，我敢把‘天枢府’这三个字，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夜宸抿了口茶，淡淡道，“在东荒，敢这么做的人，不多。”
瑶光沉默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天枢府，在东荒，就是天。他们背后站着的，是神谕天庭中一个权势滔天的派系。别说报仇，她这三年来，活得像条狗，东躲西藏，连提那三个字都不敢。
“你想要什么？”她问，这是杀手的天性，先谈交易。
“我要你的命。”夜宸说得理所当然。
瑶光冷笑一声：“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不，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夜宸放下茶杯，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刀子，狠狠扎进瑶光的灵魂深处，“从你全家被杀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只属于‘复仇’这两个字。”
“你活着，不是为了吃饭，不是为了睡觉，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刀子捅进仇人的心脏里。除此之外，你的人生，还有别的意义吗？”
轰！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瑶光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是啊，她这三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吃最脏的食物，睡最冷的角落，接最危险的任务，像个行尸走肉。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就是复仇。
这个男人，把她看得太透了。
“天枢府，皇境强者三人，王境巅峰的‘七星影卫’还有六个，府内弟子数千。”瑶光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就凭我。”夜宸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突然，他伸出手，按在了瑶光的额头上。
瑶光大惊，刚要反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将她死死禁锢。
“别动。我让你看样东西。”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引动了。
他没有去吞噬瑶光的神魂，而是将自己识海中，那座心牢的一角，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像，投射进了瑶光的脑海！
瑶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个被无尽锁链囚禁的，光辉、神圣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性神魂！
那神魂散发出的气息，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强大，甚至比她见过的天枢府府主，还要强大百倍、千倍！
而这个强大到让她颤栗的神魂，此刻，却像个阶下囚，在那座黑暗的牢笼里，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什么？！
“她，曾是神谕天庭最璀璨的明珠，帝氏一族的神女，一个准帝。”夜宸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呢喃，在瑶光耳边响起，“现在，她是我的囚犯，我的力量来源。”
“你觉得，一个连准帝都敢当成祭品吞噬的人，会怕区区一个天枢府吗？”
瑶光彻底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夜宸，像是看着一个从神话里走出来的，真正的魔神。
吞噬准帝？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原来，他说的“复仇买卖”，不是狂妄，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资本！
“怎么样？”夜宸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场面试，你还满意吗？”
瑶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原本是来试探夜宸的，结果，却被对方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碎了她的认知和骄傲。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要做什么？”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试探和警惕，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沙哑。
“很简单。”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不再是‘瑶光’。”
“你是‘深渊’的第一把尖刀，代号——‘影’。”
“你的任务，就是为我搜集情报，训练杀手，清理掉所有我不想看到的垃圾。”
“你的第一个投名状，就是把黑沙镇外面，那些还在为了三个名额，像狗一样抢食的废物们，全都给我处理干净。我只要他们的仇恨，不要他们的命。”
夜宸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
“记住，‘深渊’，不收废物。”
“是……主上。”
“影”单膝跪地，低下了她那颗曾经只属于自己的，高傲的头颅。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和眼前这个魔鬼，彻底绑在了一起。
她出卖了自己的自由和灵魂。
换来的，是复仇的希望。
这笔买卖，她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