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花,在绝对的绝望中,往往源自看似最不可能的疯狂。
那惊鸿一瞥的背影,那根蕴含着无限生机与世界根源的枝条影像,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古老图腾,在秦凡意识即将被黑洞吸力和记忆剥离双重压力碾碎的刹那,轰然亮起!
不是记忆的回放,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共鸣与呼唤!
沟通!必须沟通那丝联系!
秦凡几乎是在凭借本能行动。他强行收敛所有对抗吸力和记忆剥离的力量,任由身体被黑洞拉扯得更近,任由九世记忆在神魂中掀起更大的波澜,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念,都沉入体内那丝与初源之心相连、却又仿佛触及了更深层次存在的微弱感应!
同时,他疯狂地在沸腾的九世记忆洪流中搜寻、捕捉!
仙尊的超脱?不,过于冷漠!
魔主的毁灭?不,适得其反!
冥帝的死寂?更不可能!
……
有了!是古佛那一世!并非其宏大的度化愿力,而是其对“生命”本质的悲悯与感悟,是那份对“存在”本身的尊重与守护!还有……文圣那一世,对文明延续、对“创造”之力的探索与理解!甚至,在那虚无之灵的空蒙记忆中,也剥离出了一丝对“存在”与“虚无”平衡的原始认知!
这些关于“生命”、“创造”、“存在”的碎片化感悟,平日里微不足道,在此刻,却成了最关键的火种!
“以我之念,引起源之力!”
“以九世为基,纳混沌为炉!”
“生命创造,法则重塑……凝!”
秦凡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将那丝与世界树的微弱联系作为引信,将古佛的生命感悟、文圣的创造理念、虚无的平衡认知作为燃料,将他刚刚踏入的混沌大乘之力作为熔炉,将他额间那枚象征着万法归源、演化一切的混沌印记作为……承载的核心!
所有的这一切,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不顾后果地,疯狂注入那枚混沌印记之中!
“嗡——!!!”
额间的混沌印记,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烙铁的冷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剧烈震颤!光芒不再是稳定的流转,而是如同失控般疯狂闪烁,其上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演化、崩解、重组!仿佛随时都可能因为无法承受这超越极限的灌注而彻底碎裂!
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再次传来,比之前对抗轮回拉扯时更甚!这是在强行催动超越自身理解层次的力量,是在透支本源,是在赌博!
但秦凡的眼神却无比疯狂和坚定,他死死盯着那枚震颤的印记,盯着自己缓缓抬起的、缭绕着失控混沌光芒的右手!
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和混沌印记都要一同炸开的极限时刻——
异变陡生!
那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混沌印记,其中心一点,骤然稳定了下来,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而浩瀚的绿意!那绿意并非草木之绿,而是生命的颜色,是世界的颜色,是起源的颜色!
紧接着,他抬起的右手掌心之上,混沌光芒如同百鸟归巢般向内坍缩、凝聚!
一点微弱的、几乎透明的绿意悄然浮现。
然后,这一点绿意如同被注入了无限生机,开始迅速生长、延伸!
它的形态变得清晰——那是一小截枝条的虚影!
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温润如玉的质感,隐约可见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辰、世界在生灭流转。枝条表面,天然烙印着玄奥至极的大道纹路,仿佛记载着宇宙的诞生与演化。它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但这生命气息之中,又蕴含着一种定鼎乾坤、支撑万界的无上法则力量!
虽然只是虚影,凝实程度远不如记忆中那根真实的枝条,但其出现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无比强大的稳定之力,便以其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世界树的枝条虚影!
他竟然真的,在绝境之中,凭借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和自身所有的积累,强行模拟、凝聚出了一小截世界树枝条的投影!
“去!”
秦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操控着这截看似脆弱不堪的枝条虚影,朝着那散发出恐怖吸力的黑洞,轻轻一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对撞的轰鸣。
动作轻柔得仿佛拂去尘埃。
然而,就是这轻轻一刷——
奇迹发生了!
枝条虚影所过之处,那原本被吞噬一切光线、陷入绝对黑暗的区域,竟然……重新拥有了“光”的概念!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柔和的、稳定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光晕!
那些疯狂崩解、被吞噬的空间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暂时停止了溃散,维持住了脆弱的结构!
那恐怖到足以剥离记忆、撕碎神魂的吸力,在这一刻,如同退潮般,骤然减弱了大半!
并非黑洞被摧毁,而是它所代表的“终结”与“虚无”的法则,被这截世界树枝条虚影所散发的“存在”与“生命”的根源力量,暂时……中和、压制了!
就像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神奇的冷却剂,虽然无法让油锅彻底冷却,却能让其瞬间停止沸腾!
就是现在!
吸力大减的瞬间,秦凡感到周身一轻,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力量骤然消退!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喘息,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轰然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核心——冲向那被玄棺庇护着、却依旧岌岌可危的月光漩涡!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瞬间便跨越了原本难以逾越的距离,来到了那口散发着灰白光芒、棺身已布满裂痕的玄棺旁边,来到了那微小的、光芒黯淡的月光漩涡之前。
近距离感受,那月光漩涡传来的悲凉与纯净之意更加清晰,也更能感受到其结构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消散。而那口玄棺,在抵御了如此之久的黑洞吸力后,其散发的光幕已薄如蝉翼,棺身裂纹蔓延,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他成功了,他来到了这里。
但接下来呢?
如何拯救一个已经燃烧了自我、几乎等同于消散的灵魂印记?如何在这连世界都能吞噬的轮回劫中,保住这最后的痕迹?
是尝试将这缕印记纳入自身温养?还是借助这口神秘的玄棺?亦或是……利用这短暂稳定下来的机会,寻找其他方法?
而那轮回劫的核心,那个被世界树枝条虚影暂时压制的黑洞,正在微微震颤,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发起下一轮更猛烈的吞噬!枝条虚影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一个关乎南宫翎能否存续,也关乎他自己能否在这终极劫难中活下去的……最终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