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虞婳没想到，晚上去看戏，旁边为周尔襟留的座位，被那位小钱主任一屁股坐下了。
她有点不太舒服，但还是礼貌问：“小钱主任，你必须坐这里吗？”
对方却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昨天晚上看你手有点红，我刚好有一双滑雪手套没用过，防风又保暖。”
虞婳视线落在对方拿着的手套上，始祖鸟的logo在手背上，内里加绒外防风。
但实际上平时虞婳用的手套远远不止这个level。
旁边的人一看，打趣说：“哎呦，牌子货，这手套不得过千啊。”
“小钱主任，怎么不给我们，给新来的小妹？”
虞婳看着自己手上那对八十块的普通麂皮手套，却淡声说：“不用了，这双手套挺暖的。”
小钱主任却看着她的手套说：“小超市里的手套进货其实才几块钱，不够保暖，过几天下雪可能会难捱。”
“我觉得挺好的。”虞婳只是一口回绝，袒护周尔襟送的手套。
对方却硬把手套塞进她怀里：“手套我也用不上，你收着吧，过几天休息，我带你去县里的滑雪场滑雪，刚好这手套能用上。”
虞婳有点不舒服：“不用。”
对方锲而不舍，还用家乡话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可以开车带你回去。”
虞婳却用普通话回复：“这个位置能空一下吗，我约了人。”
对方却一下子就猜到了：“你是说小茅师傅吗？他去帮杨小妹修卷发棒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过不来。”
虞婳觉得奇怪，周尔襟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放弃约定。
她起身，把手套放下，干脆不看了。
直接去维修铺那边找周尔襟。
但虞婳刚走没多久，周尔襟就来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虞婳踪影。
甄奶奶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议论：
“你别说，小钱和新来这个姑娘还挺配的，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又都是大学生，小钱家里家境还挺不错，来这里就是个过渡，再半年就回老家体制内了。”
“我看人家姑娘不是很愿意啊……”
“有什么不愿意的，小钱也算小帅哥吧，男人还是要有钱，隔壁村那个新来的小师傅，长得是很帅，但三十岁了都没钱，也就是个小学徒。”
周尔襟在暗处，拿出手机，给虞婳发消息：“你在哪？”
虞婳：“我在去维修铺路上，等会儿就到了。”
周尔襟：“我在戏台。”
虞婳后知后觉，周尔襟可能很快就修完去戏台那边了：“那你等等我，我往回走。”
周尔襟：“我去接你，这附近总有一个醉鬼半夜游荡。”
甄奶奶听见众人议论，本来高高兴兴来的，此刻却有点气氛凝重。
算起来也的确是…
钱…如果不是因为钱，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她抚摸着自己冰冷的膝盖，忍不住回想往事。
虞婳没想到刚看周尔襟发完的消息，就遇见了那个醉鬼。
对方一看到她手机的灯光就扑上来。
虞婳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她拔腿就要跑，却被扯了一下领子。
忽然有个人跑上来，用力推开那醉鬼：“干什么呢？”
她领子一松。
虽然巷子里黑黑的，但那身形一看就不是周尔襟。
周尔襟身材没那么差，声音也没这么难听。
紧接着，她听见铃铛声，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向铃铛声的来源。
周尔襟拿着一个强光电筒，照亮了巷子。
虞婳回头才看见是那个小钱主任抓住了醉鬼。
明明刚刚他还在戏台那边……
周尔襟照了她一遍，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痕迹：“还好吗？”
“还好，就是很奇怪。”虞婳没有当面戳穿。
那个小钱主任还说着：“小茅，你怎么也跟上来了？不是去看戏吗？”
周尔襟不知原委，只是平淡说：“碰巧。”
但回到戏台那边的时候，座位全都被人占了，三个人谁都没位置坐。
只能站在边边最黑的位置。
小钱试图和虞婳聊老家的事情，还用家乡话。
周尔襟一句都听不懂。
虞婳感觉到对方有意排外周尔襟
她冷声冷语全用普通话回：“我不太清楚，我现在不住老家那边。”
小钱还想说，虞婳忽然看向周尔襟，用粤语问：“你有冇同妈咪通过电话？我还冇同妈咪讲过揾到你了。”
周尔襟也浅笑，文雅徐徐道：“还冇，但今晚可以call她。”
两个人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好像此刻不是处于村子里的戏台，像是在宴会厅或是歌剧院一般，气度从容。
像是刚刚小钱故意说家乡话阻隔周尔襟听一样，虞婳也故意把他排在外面，让他一句都插不上。
欺负周尔襟……
小钱完全听不懂，须臾只能问周尔襟：“你是广东来的？”
周尔襟只是看了他一眼，保有气度说一句：“不是。”
又旁若无人回复虞婳的问题，两个人聊着天，戏看完大半场，虞婳才发现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提醒周尔襟：“阿婆走了，可能回家了。”
周尔襟也站直：“走吧，我送你返。”
两个人要走，本来虞婳想在路上和周尔襟牵牵手的。
但那个小钱一直跟着，她也不好伸手。
她开口道：“小钱主任，你怎么不回去看戏，我有小茅师傅送就行了。”
对面却像是很笃定自己完全胜过一个小村子里的维修学徒一样，对方做得再好也只会在小地方耗着。
一个在国外大学呆过的女孩，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小地方的维修工。
如果是真的有点意思，那对一个这样的小村民也能释放可得性，对他更不用说。
就算初见时她再难攀，其实他都有机会。
小钱并不退后：“我也送你回去，这村里路况我比茅师傅熟悉。”
虞婳都服了，站定脚步，平静说：“你回去吧，我有事要和小茅师傅说，你不方便听。”
对方还笑着，看着是调侃实际上是侵入性地试探，想听她到底要说什么类型话题：“准备说点什么悄悄话？”
虞婳还第一次和自己老公没法接触，以往无论在哪里，都是想怎样基本就能怎样，她都有点恼怒了。
周尔襟终于开口了：“小钱主任，你有没有发现你手套被人偷了。”
小钱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来，那双一千多的手套放在椅子上就忘记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