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西小东的？”老太太捶了捶腰，“真是没礼貌，刚才还叫我大娘呢，这会儿就老太太了。”
景俊刚不知道是自己太迫切了的幻想，还是什么，他就是觉得这老太太知道些什么。
“大娘……”
景俊刚想要问些什么，就被远处的喊声打断，“奶，奶～”
“这呢。”老太太回应。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跑了过来，嘴上还在抱怨，“不是说不让你出来捡柴火吗？崔英婶子那腿咋摔得，你还不长记性。”
“啥？”老太太又开始装聋，一只手掏了掏耳朵。
莫晓阳撇嘴，倒是看见了景俊刚，“谢谢你帮我奶拿背篓，给我吧。”
景俊刚递过去，试图在这人脸上看出对自己这张脸的一丝熟悉感。
熟悉感倒是没看出来，倒是挺热情的，“我爹是莫家村村长，你是来找他的吗？”
也不怪莫晓阳这么问，实在来他们莫家村的生面孔几乎没有，但凡来的也都是找村长有事的。
景俊刚看了眼老太太，一副我是真的听不见的样子，点了点头，“对，我找村长。”
“跟我走吧。”
老太太掐了把莫晓阳，莫晓阳歪头，“咋了？奶？”
还咋了咋了？她这正忽悠人家走呢，他可倒好，带家去了！
佝偻着腰小脚倒腾的飞快，全凭胸腔的一阵闷气支撑着。
莫晓阳挠了挠头，还挺惊喜，“我奶昨儿不还说膝盖疼吗？我看没啥事啊？”
景俊刚不语。
跟着莫晓阳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大概十来分钟才看见房子。
建的倒是都不算远，又路过十来户人家，莫晓阳在一处院子停下。
那大门才到胸口，围着一圈差不多高的篱笆，上面还缠绕着枯萎了的拉拉秧，直接从大门上面往院里看去。
四间土坯房，茅草屋顶，让景俊刚对莫家村的贫穷也有了更实质的了解。
一个留着些胡茬，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刮的男人，一身藏蓝棉袄上还摞着灰色黑色的补丁，最显眼的就是那棉袄胸口位置有着一个有些违和的口袋。
里面插着一支钢笔，银色的笔帽露在外面。
“爸，有人找你。”莫晓阳推门进院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我又不聋，你喊什么？”莫立友刚莫名其妙被他刚进家门的老娘瞪了一眼，这会儿正琢磨呢，被莫晓阳一嗓子吓了一跳。
“找你的。”莫晓阳半握拳，大拇指对着景俊刚，自动降低了声音。
莫立友看向景俊刚，“找我的？”
景俊刚掏出自己的公安证件，“村长，你好，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莫立友接过证件一看，“洛宁市公安局？”心里直嘀咕，没听过啊，不能是假的吧？可又怕是真的。
面上倒是淡定还过去证件，“里面说。”
莫晓阳一听公安局，瞬间来了兴趣，屁颠屁颠想要跟上，被莫立友瞪了一眼，摸摸鼻子离开堂屋还关上了门。
景俊刚开门见山，“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莫立友心里更是警惕几分，“公安同志真能开玩笑，你女儿怎么可能跑我们这犄角旮旯来啊？”
“我女儿丢了，在出生的时候被掉包了。”景俊刚语气很轻，可是心脏的抽疼没有因为语气轻而减缓，自嘲一笑，“可我二十六年，才发现，不，还不是我发现的。”
莫立友更懵了，“公安同志，你是怀疑我们村的人掉包了你的孩子？”
“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莫立友上头了，连脖子都是红的，“公安同志，这莫家村家家户户我都了如指掌，你别说换个孩子了，就是换个鸡崽子我都知道。”
“你先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嘛我！”莫立友起身，“你别说二十六年前，就是……二十六年前？”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上下打量起景俊刚。
景俊刚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莫立友，期待他嘴里说出什么他想听的话来。
“二十六年前就更不可能了。”莫立友起身，“公安同志，这也中午了，我就不留饭了。”
景俊刚看了眼莫立友，莫立友握拳，已经做好拉扯的准备，就听见景俊刚说，“打扰了。”
门被打开又关上，莫立友坐在了椅子上，门又被打开，莫立友一下子站直，门外站着的是他家老娘。
莫立友吐了口气，“娘，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老太太撇嘴，进门关门一气呵成，“你没说什么吧？”
莫立友摇头，压低声音说，“那真是小希的……？”
老太太一拐棍敲过去，“是什么？什么都不是，小希就是我莫家村人。”
“娘，我们终归不能替小希做决定。”莫立友叹口气。
老太太的背更佝偻了，“这孩子……才刚振作起来，立友啊，我不敢赌。”
莫立友没有说话，扶着老太太回了房间。
而景俊刚离开莫立友家在村子周围逛了好几圈，在下午三点的汽车到来之前，用两个玉米饼子从几个孩子那得知。
小希大名叫莫希，现在不在村子里，在十年前就去当兵了。
坐在汽车上，景俊刚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他的女儿……和他应该很像吧？
当兵了，十六岁能进部队的女兵，景俊刚想想就是一阵心疼，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两个小时后，景俊刚回到了监狱门口，熟悉的端枪上膛，走近一些那站岗的人员才一脸惊喜，“狱长回来还问了你，交代你回来就去他办公室找他。”
“多谢。”
马建华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摞满了资料，不过马建华倒是有种春光满面的感觉。
主要是东桥县的收获颇丰，他也是没想到李兴竟然给他亲生女儿留下了实验数据。
这也让他们对这一直以来扑朔迷离，残忍至极的人体实验有了深刻的认识。
“虎子。”看见景俊刚更是激动，起身搂住他的肩膀带到沙发坐下，“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坐好，别太激动。”
景俊刚觉得没有什么能比他找到女儿更让他激动的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