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渊被这一个耳光打得酒意消散了不少,他意识到刚才迷蒙中做了什么之后,立即扭头过来看姜燃星。
他只见姜燃星对他怒目而视,眼睛里全都是被冒犯了的屈辱感。
傅沉渊苦笑着,深深地被她这个眼神给刺痛了。
鼻尖一时间酸得他想哭,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真的被姜燃星的反应给弄伤了,仿佛她亲手在他心上插了一把利剑,无数支撑生命的鲜血不加节制地汩汩流淌着,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失去所有的生命力。
“姜燃星,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看着姜燃星,心里颤抖着,期望她能给一个否定的答案,就算是骗骗他也好。
可,那是不可能的。
姜燃星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我讨厌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呵呵……呵呵……”
一阵苦笑声伴着眼泪一起,侵蚀着傅沉渊的心,他捂着心口感受着其中的刺痛感。
他无力地短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回忆着从前那个姜燃星。
“沉渊,我可喜欢你了,比谁都要喜欢!”
“只要在你身边,无论做什么我都开心,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你,成为你妻子的每一个时刻我都没有后悔过!”
“我们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我真想和你白头到老。”
“……”
以前姜燃星在他身边的那一句句的美好的承诺,现在全都成为了一支支淬了甜美毒药的利箭,一箭一箭,让今天的他无路可逃,无可生还。
他愈发清晰地知道了一句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今天这个结局,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如果当时他知道珍惜,事情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以前有多么不在乎,有多么意气风发,觉得一个主动贴着他的姜燃星算得了什么。
现在就能明白,他到底错过了多么重要的。
不管用什么去挽回,现在都无济于事了,她一个含情的眼神都不愿意再给他了。
傅沉渊此刻心痛不已,心痛得麻木不堪。
他伸手抹了把脸,自己调整了下情绪,努力当做没有被姜燃星的态度所刺伤。
“没关系的,燃星,我相信你不会一直抗拒我的,你以前是爱我的,你爱了我那么久,不会那么轻易消失的,一定还会回来,对不对?”
哪怕爱火只要能重燃一缕,他都会死死地抓住不放手。
姜燃星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那些爱早就没了,傅沉渊,你现在做这些都是无用的,真的没有意义,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
他只是不想明白。
他接受不了,姜燃星对他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这件事。
他永远都接受不了。
傅沉渊心痛一笑,道:“只是忘了,你只是忘记你是爱我的,不是消失了……”
姜燃星问他:“呵,既然说道这个了,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我忘记了你的原因了。”
傅沉渊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你……”
“不久之前,你告诉我我记忆混乱这件事之后,我和我国外的主治医生沟通过,他把我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姜燃星平静地讲述着这些事情。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对你态度会变成这样的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突然间变的,是我知道了,我失忆和记忆错乱,都是因为你带给我的巨大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创伤,那么,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对一个害你到这种地步的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吗?我相信你也不会有什么恋痛的心理吧?”
傅沉渊的眼神开始逃避般地闪烁着。
姜燃星不在乎地笑了两声。
“现在既然你也知道了,我们就把话摊开了说好了,无论我以前对你是什么样子的,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也好,爱的卑微也好,因爱生怨也好,什么都好,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在我的人生里,这些事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既然能消失,那就说明这份爱不值得我记住,也不值得我继续坚持,就连成为一段记忆都不配,它只配消散成灰,而我,一点都不会在乎了。”
姜燃星说完这些的时候,心口也痛了一下。
虽然她不知道痛的原因是什么,也许只是为了那份消失的爱意吧。
姜燃星的眉间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姜燃星的这些话,对于傅沉渊来说,无异于把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围墙给全部推倒了。
他再有能力,在她面前,他也只有丢盔卸甲的份。
“我们没有可能了,是吗?”
半晌之后,傅沉渊忍着心痛,问出了口。
姜燃星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傅沉渊笑了下,平静之后,又笑了笑,满是凄凉的意味。
他闭了闭眼睛,少顷,再睁开的时候,他无力地眨眨眼睛。
他放开了姜燃星,重新瘫靠在沙发上,顺手从桌子上捞起了一瓶酒,又是猛地灌了一口酒。
不会没有可能的,傅沉渊想着,不会的,一定还有机会。
“燃星,我喝多了,你也不太清醒,我们刚才的话都是醉话,不作数的,”傅沉渊继续喝着酒,眼神却无神地盯着桌子上的某一个点,“全都不作数的。”
姜燃星看着傅沉渊像是没有了生命力一样地颓丧喝着酒,又说着这样的话,她一时间也没心情再争执什么。
“随便你吧。”
姜燃星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砰地一声关上门,姜燃星彻底把傅沉渊隔绝在了身后。
她无心和傅沉渊纠缠这些感情上的事情,对她而言,她早就已经和傅沉渊没有机会了。
现在还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那一件未完成的事情,就当做是离开之前报答温清让对她的那些好,为她做的那些付出,否则她早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姜燃星离开了傅沉渊的这个房子之后,回工作室取了车之后去了万律远的家里,她想去看看小惠和麦麦。
小惠在看到姜燃星的时候,眼神里也满是担忧。
“燃星!你没事吧,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还想说今天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直接来我这里了。”小惠急切地问道。
姜燃星笑着摇摇头:“我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倒是你,还有麦麦,怎么样了?”
小惠叹了一声:“我倒也还好,就是孩子被吓到了,从昨天开始就有点精神恍惚,刚才我才哄着他睡了一会,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医生能时间长了就会好一点吧。”
姜燃星也跟着叹了一声。
“不然,有时间带着麦麦出去散散心,也许小孩子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还能好一点吧。”
小惠点头:“医生也这样建议我们了,所以我想着,要不然先带着麦麦出国去c国,那边也能安全些,律远也支持我这么做。
“也好,”姜燃星点头,“之后也许还会发生什么事,你们尽早离开也是件好事,等风头过了再回来,c国那边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她也可以帮我照顾照顾你们,她家里也有小朋友,你也可以让麦麦和他们做朋友。”
小惠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姜燃星了。
“真的谢谢你了燃星,昨天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想想也还是后怕。”
姜燃星说道:“都过去了,不要想了,想点好的事情吧。”
“嗯嗯,”小惠也点头,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对了,昨天来救我们的那个男人,他对你是不是……”姜燃星只是笑了笑。
小惠也笑了下:“嗨,你看我,问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沉渊的妻子,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呢,抱歉燃星。”
姜燃星想了下,知道小惠的为人,便说道:“他是救我的人,是他把车祸重伤的我送到c国救治的人,我们之间——”
“燃星,不用告诉我,我明白,”小惠打断了她,“怎么选择,是你的自由,作为你的朋友,我会支持你的决定,不后悔就好。”
姜燃星眼神不断闪烁着。
随即她听到小惠的话继续传来。
“只要对得起自己,别的都不用想,所以,问问你的内心,你想好了吗?”
姜燃星把小惠的这些话在心头反复琢磨了好几遍。
问问心里的想法,到底想选择哪个?
她未来的路全部都取决于当下的每一个选择中。
姜燃星看着小惠,缓缓问道:“只需要对得起自己,这样就可以了吗?”
小惠温柔地笑着:“是呀,对不起谁,都得对得起自己的心,即使现在你心里不知道答案,也终会有一天知道的,不要着急,你的心会给你答案。”
小惠的话让姜燃星陷入了思考。
正在这时,万律远端着水果盘子走了过来,放到了她们面前。
“燃星来了啊,没事吧,还好没什么大事,你不知道,昨天沉渊知道你遭到危险的时候成了什么样子,当时傅氏集团正在招标一个准备了好几年的重大项目,沉渊正在参会,听到你有危险,这会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为这啊,集团那帮老家伙正在找他麻烦呢,我都说了我也可以搞定的,沉渊偏不听,他那样子很吓人的,我看了都吓到了,还真是的。”
姜燃星听到这些,眼神恍然间就凝滞住了。
傅沉渊不是最重利益的吗,感情从来不会牵绊他的脚步。
他怎么会为了她而去做到这种程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