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杀了一批，又爬出来一批，根本杀不完！
“牧辰！”
陈嘉禾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掩护我！”
牧辰百忙之中扭头一看，只见她双手合十，紫色的光芒在她周身疯狂汇聚，最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球。
那能量球里，蕴含着恐怖到极点的力量，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扭曲。
“你疯了？这一招会把你榨干的！”
牧辰大吼，他能感觉到陈嘉禾的气息正在飞速衰弱。
“闭嘴！”
陈嘉禾的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从下巴滴落。
“快掩护我！”
牧辰狠狠咬牙，不再废话，黑雾瞬间炸开，化作一道巨大的环形屏障，将所有冲过来的“狂暴者”全部挡在外面。
“快点！老子撑不了多久！”
牧辰的嘶吼声在轰鸣中显得有些失真。
他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黑雾凝成的屏障上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陈嘉禾充耳不闻。
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前方那个丑陋的肉瘤。所有的感知，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生命力，都疯狂地涌向掌心。
紫色的能量球膨胀到了极限，恐怖的威压让空间都开始扭曲。
“去死吧……”
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嗡——
能量球脱手而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啸，反而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刹那，紫光爆开！
轰——！！！
整个厂房被刺目的光芒彻底吞没，所有声音都被这极致的毁灭所掩盖。
钢筋水泥的墙壁在光芒中如薄纸般层层剥离、汽化。天花板上的粗大横梁无声地断裂，坠落的巨石在半空中就化作了齑粉。
那些疯狂冲击着护罩的小型“狂暴者”，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紫光中湮灭成灰。
牧辰撑着摇摇欲坠的护罩，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
爆炸的核心，那个巨大的肉瘤在紫光中寸寸撕裂，黑色的粘液疯狂喷涌，却又在瞬间被蒸发。
那张扭曲到极致的人脸，在毁灭的光芒中，似乎终于舒展开来，流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混乱中，牧辰的耳边飘过一句轻微到几乎是幻觉的气音。
“谢谢……”
随后，一切归于虚无。
当紫光散去，视野恢复时，整个厂房已经变成了一片冒着浓烟的废墟。
牧辰体表的黑雾“噗”地一声散开，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陈嘉禾……”
他抬起头，在弥漫的烟尘中，那道紫色的身影依旧站着，像一杆永不弯折的标枪。
可只是一瞬。
那道身影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操！”
牧辰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化作一道黑色残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在她后脑即将磕上一截狰狞的钢筋时，他一个狼狈的滑铲，稳稳将她接在了怀里。
入手一片冰凉。
陈嘉禾身上的紫色铠甲已经碎得七七八八，露出底下被鲜血浸透的作战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尊易碎的瓷器。
“喂！你他妈别死啊！”
牧辰抱着她，声音第一次抖得不成样子。
陈嘉禾的眼睫颤了颤，勉强睁开一条缝，那双曾经璀璨的紫色瞳孔，此刻黯淡得几乎看不到光。
“吵死了……”
她的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嘴角却努力地想扯出一个弧度。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
牧辰死死抱着她，青筋从脖子爆到额角，手臂都在发抖。
“那就给老子好好活着！”
陈嘉禾没再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牧辰清晰地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怀里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逝。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医疗队！医疗队他妈的在哪儿！”
他对着通讯器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都破了。
“马上到！老大你撑住！撑住啊！”雷岩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同样带着哭腔。
牧辰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那片冰凉让他心慌得发疯。
“陈嘉禾，你听着，老子不准你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掩不住那份颤抖。
“你说过要照顾我的，你敢食言试试。”
“我……我还没娶你呢……”
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怀里的人再无回应，只有那丝若有若无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
三天后。
方舟医疗中心，最高级别的重症监护室。
牧辰像一尊雕塑，坐在病床边。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胡茬爬满了下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戾气息。
床上的陈嘉禾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一堆发出“滴滴”声的冰冷仪器。
主治医师带着护士进来查房，看到牧辰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牧副指挥，您的身体也需要休息……”
“滚。”
牧辰头都没抬，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医师立马闭嘴，迅速检查完各项数据，带着人脚底抹油地溜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仪器规律的运作声。
牧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毫无血色的手，那股冰凉的触感让他心脏一阵阵抽痛。
“你到底什么时候醒？”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助。
“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
“比如……那天在废墟里，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是。”
“从你第一次把我从那堆破铜烂铁里救出来的时候，就是了。”
“所以你别睡了，行不行？醒过来骂我两句也行。”
床上的人依旧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牧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肩膀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手心里，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