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梦！”
雷岩的愤怒，压倒了恐惧。
“你这个杀人凶手！恶魔！”
“我今天，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为将军报仇！”
他嘶吼着，就要扣下扳机。
然而。
“咻——！”
一道黑色的残影，瞬间划破空间。
雷岩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
“哐当！”
他手中的能量步枪，已经被一股巨力，硬生生地，从中斩断！
断口，光滑如镜。
“守护者-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只由高强度合金构成的，锋利如刀锋的手臂，就停在他的脖子前。
不到一厘米。
冰冷的杀意，让雷岩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
只要对方，再往前一寸。
自己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彻底分家。
他僵住了。
动也不敢动。
陈嘉禾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走到了雷岩的面前，隔着那具黑色的杀戮机器，静静地看着他。
“我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从现在起，我，就是‘方舟’的最高指挥官。”
她的目光，扫过雷岩身后，那些同样惊骇欲绝的士兵。
“服从。”
“或者，死。”
“你，选一个。”
死寂。
广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用冰冷声音，说出死亡宣告的女孩身上。
还有她面前。
那个用利刃，抵住雷岩喉咙的，黑色死神。
雷岩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那锋利的金属边缘，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
一丝温热的血，流了下来。
他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
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他想反抗。
他想为将军报仇。
他想维护“方舟”最后的尊严。
但……
他看了看周围。
那些幸存的士兵，脸上，是和他一样的，恐惧与茫然。
他们手里的武器，在那个黑色的机械巨人面前，就像可笑的玩具。
反抗，有什么用？
除了让更多的人，白白送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屈辱。
无边的屈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闭上了眼睛。
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是。”
这个字，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也抽空了他，作为一名士兵的，最后的荣耀。
陈嘉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指令：解除戒备】
抵在雷岩喉咙前的利刃，瞬间收了回去。
“守护者-改”化作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她的身后。
像一个最忠诚的，影子护卫。
“很好。”
陈嘉禾转过身，不再看他。
“现在，履行你作为副官的职责。”
“收拢部队，清理现场，救治伤员。”
“一个小时后，我要在指挥中心，看到‘方舟’所有部门主管的，实时通讯。”
她下达着命令。
条理清晰，不带一丝感情。
仿佛，她天生，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雷岩睁开眼，看着她那瘦弱，却又显得无比孤高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不懂。
他彻底，看不懂这个女孩了。
她还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会因为数据出错而懊恼，会因为将军一句夸奖而脸红的，陈嘉禾吗？
不。
她不是了。
她是，一个新的，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恐怖的存在。
“是……指挥官。”
雷岩低下了头。
无论他内心有多么不甘，多么痛苦。
但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
“方舟”的时代，变了。
随着雷岩的命令，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
虽然脸上还带着恐惧，但军人的天职，让他们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整个广场，从死寂，变得嘈杂而有序。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
陈嘉禾，却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了开来。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看着这一切。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很棒的演出。”
牧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手里，又多了一包新的瓜子。
“咔嚓。”
“果断，冷酷，有效率。”
“你天生，就该是指挥官。”
陈嘉禾没有回头。
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就是你想要的？”
“嗯？”
牧辰歪了歪头。
“不。”
他摇了摇头，吐掉瓜子皮。
“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看着陈嘉禾的侧脸，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
“我只是一个，喜欢看戏的观众。”
“顺便，为我最喜欢的演员，提供了一点小小的，赞助。”
陈嘉禾沉默了。
是的。
是她自己选的。
从她将那个黑色的立方体，扔向陆远征战甲的那一刻起。
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现在……”
牧辰话锋一转。
“演出结束了。”
“按照规矩，是不是该到，赞助商，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陈嘉禾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转过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他所做的一切，必然，有他的目的。
“我？”
牧辰笑了。
他丢掉了手里的瓜子袋，拍了拍手。
然后，在陈嘉禾惊愕的注视下。
他伸出手，轻轻地，挑起她的一缕长发。
那缕头发，沾染了血污和尘土，早已没了光泽。
但在牧辰的指尖，却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的系统，可以给我一切。”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金钱，权力，科技……”
“只要我想要，整个宇宙的资源，都可以为我所用。”
“但是……”
他的目光，深深地，望进了陈嘉禾那双冰冷的，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里。
“……那些东西，太无聊了。”
“它们，都没有你，有趣。”
陈嘉禾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想后退。
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我观察了你很久，我的艺术家。”
牧辰的指尖，顺着她的发梢，轻轻滑下。
划过她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你还是个，躲在数据屏幕后面，偷偷仰望着那个‘将军’的小女孩时，我就在看你了。”
“你的才华，你的坚韧，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