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吞噬了那些狂信徒，体型变得更大，数量也变得更多。
然后，它们将目标，对准了广场上其他惊慌失措的民众。
一场新的，更加恐怖的屠杀，开始了。
“这……”
天空中的雷岩，看着下方那片黑色的死亡浪潮，声音都在发抖。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瘟疫！
陆远征也停下了。
他看着那些被黑色蜘蛛追逐、吞噬的平民，战甲下的拳头，死死地攥紧。
“混蛋！”
他怒吼一声，放弃了对力场中那个怪物的攻击。
背后的浮游炮，调转方向，朝着那片黑色的蜘蛛潮，倾泻下密集的火力。
“轰！轰！轰！”
爆炸不断在蜘蛛潮中炸开，每一次都能清空一大片。
但，没用。
力场中的那个怪物，还在源源不断地，用自己的血液，制造出更多的蜘蛛。
杀不完。
根本杀不完！
“哈哈……哈哈哈哈！”
力场中，那个半人半兽的男人，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没用的！陆远征！”
“你的城市，你的子民，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这就是进化！这就是飞升！”
广场，彻底变成了炼狱。
陈嘉禾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些被她的谎言催生出的怪物，吞噬着无辜的生命。
看着陆远征为了保护民众，疲于奔命。
她的精神，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弦。
“呵……”
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出。
血泪。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浑身抽搐，笑得几乎要断气。
“活了……”
她一边笑，一边喃喃自语。
“我的谎言……活过来了……”
“它们在对我笑……在为我鼓掌……”
牧辰看着她这副彻底崩溃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
“这才是一个艺术家，在看到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时，该有的表情。”
就在这时。
陆远征的头盔，突然转向了他们这边。
那两道幽蓝色的电子眼，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在疯狂大笑的，浑身是血的女孩。
头盔的扫描系统，瞬间完成了身份识别。
【姓名：陈嘉禾】
【身份：原‘方舟’科学院，第七数据分析组，组长】
【状态：精神崩溃】
“……嘉禾？”
一个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压抑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了出来。
虽然经过了电子合成，但那声音里的颤抖，却清晰可辨。
陆远征，认识她。
他那因为愤怒和焦急而紧绷的身体，在看到陈嘉禾的瞬间，出现了一丝僵硬。
下一秒。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将军，信息来源……查到了。”
雷岩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惊恐。
“所有的伪造数据，所有的信息攻击，源头……都指向了她。”
“她，就是一切的源头！”
雷岩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穿透所有的喧嚣，狠狠地扎进了陆远征的耳中。
源头。
一切的源头。
是她。
陈嘉禾。
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那个在灾变中失去了所有亲人，却依旧坚强地，用自己的才华，为“方舟”贡献着一切的女孩。
那个他视为己出，甚至一度想要培养成接班人的，最优秀的数据分析师。
竟然是她。
陆远征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战甲的关节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无法相信。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掌心的能量炮，光芒-闪烁不定，最终，缓缓熄灭。
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没有什么，比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更具杀伤力。
“呵。”
一声轻笑，在他面前响起。
牧辰动了。
他向前一步，挡在了那个还在疯笑的陈嘉禾面前，像一个守护着自己珍宝的魔王。
他抬起头，迎上了陆远征那两道幽蓝色的，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电子眼。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
牧辰的声音，轻松而惬意。
“没错。”
“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你所珍视的秩序的崩塌，你所守护的信仰的毁灭……”
他张开双臂，像一个在介绍自己杰作的艺术家。
“……全都是她的作品。”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劣的笑容，“只是一个，为她提供了画笔和舞台的，小小的赞助商而已。”
“你……你们……”
陆远征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要裂开。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敌人的阴谋。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针对他，针对整个“方舟”的，残忍的“艺术创作”。
愤怒。
无边的愤怒，瞬间取代了震惊和痛苦。
“为什么……”
他嘶吼着。
“为什么？！”
“嗯？”牧辰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艺术家创作，需要理由吗？”
“当然，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
他侧过身，露出了身后那个已经笑得快要窒息，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的陈嘉禾。
“……大概是因为，痛苦，是甜的吧。”
“你！！！”
陆远征的理智，彻底崩断。
“我要杀了你！！！”
他背后的浮游炮，瞬间调转方向，所有的炮口，都对准了牧辰。
掌心炮，再次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审判怪物，而是为了倾泻他全部的，被背叛的怒火！
“轰--！！！”
五道能量光束，同时发射！
以足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的恐怖威能，射向那个一脸微笑的，恶魔般的男人！
然而。
牧辰只是抬起了右手。
随意地，向前一挥。
就像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下一秒。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那五道毁天灭地的能量光束，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它们就像被冻结在了琥珀里，保持着前进的姿态，却无法再寸进分毫。
然后。
在陆远征，在雷岩，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那惊骇到极致的注视下。
牧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