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陈嘉禾彻底崩溃了。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那股重压将自己碾进地里，喉咙里发出绝望的，野兽般的哀鸣。
“求求你……放过她……放过她……”
“放过她？”
牧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给了你机会，嘉禾。是你自己，搞砸了我的戏剧。”
“现在，你要为你的‘仁慈’，付出代价。”
他缓缓蹲下身，凑到她的耳边。
“或者，你可以选择……接受我的‘恩赐’。”
“成为我的眼睛，我的手，去替我……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
“每当你完成一个‘作品’，我就会赐予你妹妹一天的安宁。”
“食物，水，药品，安全的住所……只要你让我满意，她就能活下去。”
“活得，像末日前的公主一样。”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了陈嘉禾最柔软，也最致命的弱点。
他摧毁了她的锚点，又给了她一个新的。
一个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的，血淋淋的，活生生的锚点。
“选择吧，嘉禾。”
“是抱着你那可笑的尊严，看着你妹妹被那群畜生撕碎。”
“还是……”
“跪下，亲吻我的脚尖，成为我最忠诚的，散播绝望的使徒。”
牧辰的声音很轻。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嘉禾的灵魂上。
她趴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
眼泪，混合着血水和尘土，糊了满脸。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从她踏入这栋楼的那一刻起，她就掉进了这个魔鬼精心编织的网里。
所谓的交易，所谓的考验，都只是为了将她一步步推向今天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缓缓地，抬起头。
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着那个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任何情绪。
平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神像。
而她，就是匍匐在神像脚下，最卑微的，连灵魂都无法属于自己的……祭品。
许久。
许久。
那股压在她身上的，足以碾碎钢铁的重力，悄然散去。
陈嘉禾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劫后余生的剧痛，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没有立刻爬起来。
她只是那么趴着，一动不动，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尸体。
牧辰也不催促。
他就那么站着，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作品”，完成最后的蜕变。
终于。
陈嘉禾动了。
她用那双还在发抖的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艰难地，从地上……跪了起来。
她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然后，她朝着王座的方向，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深深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冰冷的，坚硬的地面上。
牧辰看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陈嘉禾，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是因为征服。
而是因为创造。
他亲手，将一个鲜活的，拥有喜怒哀乐的灵魂，碾碎，重塑。
变成了现在这个，只为他而存在的，完美的工具。
“很好。”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了陈嘉禾的下巴。
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也没有了仇恨。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的麻木。
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陈嘉禾。”
牧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代号，是‘潘多拉’。”
潘多拉。
那个在神话中，打开魔盒，将灾难与绝望释放到人间的女人。
真是……贴切。
陈嘉禾没有回应，只是那么麻木地跪着。
“作为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使徒，我将赐予你力量。”
牧辰念头一动。
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如同手环般的金属造物，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拿起陈嘉禾的左手，将那个冰冷的金属手环，扣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咔哒。”
手环自动收紧，完美地贴合着她的皮肤，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
“这是‘导演系统’的子终端。”
“通过它，你可以像我一样，有限度地，干涉现实。”
牧辰解释道。
“生成低级怪物，制造小范围的幻觉，投放基础物资……”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消耗‘权限点’。”
“而权限点的来源，就是你制造的‘绝望值’。”
“一个人的崩溃，一群人的背叛，一座城市的毁灭……他们越是痛苦，越是绝望，你获得的力量，就越强大。”
“简单来说……”
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去散播痛苦，然后，用痛苦，去换取更强大的，制造痛苦的力量。”
“一个完美的闭环，不是吗？”
陈嘉禾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个冰冷的终端上。
幽蓝色的光芒，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你的第一个任务。”
牧辰收回手，重新坐回他的王座。
“城西，第三隔离区。”
“那里，有一个官方建立的小型避难所，大概还有三百多名幸存者。”
“他们还天真地相信，军队会来救他们。”
“去吧，潘多拉。”
“去打破他们的幻想。”
“去让他们明白，在这个新世界，唯一的‘军队’，只有绝望。”
“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那个避难所，从地图上彻底消失。”
“作为预付的报酬……”
牧辰一挥手。
地下室的画面再次出现。
那个企图对林清雪不轨的男人，已经被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神秘人，拖了出去。
一箱压缩饼干和几瓶干净的矿泉水，被放在了林清雪的身边。
“她今天，是安全的。”
牧辰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记住，你的表现，决定了她的生命。”
陈嘉禾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跪伏和之前的重压，还在微微颤抖。
但她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机器般的，精准的稳定。
她没有看牧辰，也没有看画面里的妹妹。
她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那片被透明墙壁隔开的，死寂的城市废墟。
“等等。”
牧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陈嘉禾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