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舟来到林知晚身边,撑开伞。
“我送你回去。”
林知晚摇头。
“桃姐不见了,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走开。
我有点担心她。”
想到方才桃姐跟那位李太太聊天时,状态就很不对,林知晚不禁更担心了。
她转身往酒店走去,要去看今晚宴会厅的监控。
傅宴舟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监控室里,林知晚找到了陶莹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
酒店门口,她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子。
车牌黑底白字,是一辆军用车。
傅宴舟道。
“这辆车,是航天集团总工程师李政霖的车。”
林知晚突然想起,陶莹昨晚梦呓时,喊出的那句“三哥儿”。
她轻声重复着,喊了一声“三哥儿”。
傅宴舟看向林知晚。
“你也认识他?
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敢那么喊他了。”
林知晚问道,“为什么?”
傅宴舟,“李司令家里一共三个儿子,李政乾,李政坤,还有这位三哥儿,李政霖。
李政霖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纨绔,上面有两个哥哥,家里对他便也没有那么大的期许,只要他过得舒心就好。
人生的前三十年,李政霖确实算得上顺风顺水。
京都城里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只是有一天,李家突逢巨变,李司令和两个儿子发生车祸,意外身亡。
李家就只剩下李政霖一位。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叫他一句‘三哥儿’,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从京都城出了名的纨绔,成了现在航天工程集团的总工程师。
一己之力,扛起了整个李家。”
林知晚算算时间,李家出事的时候,好像就是桃姐的画廊开业的时候。
她很快联想到,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李政霖和桃姐提了分手。
此时,林知晚的手机收到消息,是陶莹发来的。
【小晚,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今天的事情辛苦你了,你也早点休息。】
林知晚打电话过去,却被挂断了。
与此同时,京都军区医院的特需病房,陶莹站在病房门外,隔着探视门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楚慧就站在陶莹身边。
“医生说,他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他这病,是常年劳累加应酬,累出来的,也是积郁成疾忧思过度。
想一想,我做女人,还真是失败,竟然让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相思成疾。
陶莹,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但你应该清楚,我从未找过你的麻烦。”
楚慧看着病房里的男人,缓缓开口。
“一开始,我是不屑去找你的麻烦。
我认定,你不过是他找到一个乐子,算不了什么。
就连我妈妈都告诉我,不要自降身价,去跟外面的女人对峙。
后来,他说要跟我好好过,要跟你彻底断了,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当时所有人都劝我跟他分手,说李家出事,李政霖同意结婚,只是利用我们楚家,东山再起。
我不是蠢货,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可我那时候以为,只要结了婚,我有楚家这样有实力的娘家,自己又漂亮聪明,一定可以让他收心。
事实证明,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女人。
婚后,他确实收了心,不再和外面的女人乱来。
可他的忠贞,不是为我,竟然是为了你!
结婚以后,他从不肯碰我!
就算我豁出脸面去勾引,他也只会将我推开,后来,甚至用工作忙为借口,搬去办公室住。
我成了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陶莹皱眉。
她不明白楚慧跟她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她和那个人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楚慧找到她,说他病了,她绝不会来见他。
“李太太。”
陶莹打断楚慧的话。
“你们夫妻的事,不必跟我说。
如果你觉得是我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我恐怕不能认下。
我跟他……结束得很彻底。”
“彻底?”
楚慧冷笑,只是眼角的晶莹,让她的气势弱了几分。
“你知道我跟他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想到那一晚,楚慧只觉得,她这一生都不会有比那更没有尊严的时刻了。
“我婆婆知道我们分居的事情大为不满,她将我们叫回老宅,让他跪在爸爸和两位哥哥的牌位前发誓,要和我生一个孩子……”
楚慧的声音有几分颤抖,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也因为痛苦变得扭曲。
“那一晚,他终于肯跟我同房,却是当着我的面,将自己灌醉之后,才肯上我的床。”
“李太太,你别说了!”
同为女人,面对楚慧,陶莹不想让自己背负愧疚,她自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至于后来,她确实生出过想要嫁给那个人的心思,可她知道他们身份悬殊,她只想着让自己足够优秀,有一天能站在她身边。
只是还没等那一天到来,他就用一间画廊将她打发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说的话。
他将那张画廊的营业执照放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跟她说。
“阿莹,好过一场,这是给你的补偿。”
她当时还太年轻,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将那份营业执照扔在冰冷的地板上,赤脚踩上茶几,冲着那个男人喊道。
“林三儿!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糟蹋我的真心!”
直到现在,陶莹还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的反应。
他先是皱眉,随后轻笑一声,将那张营业执照捡起来,重新放在桌子上。
“陶莹,我糟蹋你的真心?
你问问你自己,我如果不是林家三少,你当初会跟我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俩,一个图财,一个图色。
现在钱货两讫,一拍两散,有什么不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她,只丢下一句:
“我要结婚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让我太太知道。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他们的“家”,任由陶莹在他身后哀求,任由陶莹一遍遍的喊着:她是真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