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在徐文君走后,就一直盼着自己能被救出去。
她毫不担心徐文君会真的丢下她不管。
她知道徐文君对她有多愧疚,也知道那天徐文君说不肯帮她,不过是气话。
徐文君已经见到她现在的模样,肯定心疼,只要心疼就一定不舍得让她继续在这个鬼地方被折磨,
宋今禾数着日子,盼着徐文君来接她出去。
她想过了,在出国之前,她决不能看着林知晚那个贱人顺利生下孩子。
她决不能接受,自己被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傅宴舟和林知晚却能好好过日子!
做梦!
她不好过,这些人全都别想好过!
宋今禾就是靠着这份希望,在精神病院熬过每一分每一秒。
她将自己现在遭受的这些,全部归咎在林知晚和傅宴舟的身上。
她不止要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更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只要能让他们不好过,就算她吃再多的苦,她也愿意!
林知晚拿着那支录音笔,离开了黄教授的住处。
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听着里面熟悉的徐教授的声音。
从徐教授的声音里,她能真切感受到,徐老师对宋今禾的爱意和愧疚。
她终于明白了,徐教授为什么会选择轻生。
她怕自己真的忘了宋今禾这个女儿,忘了宋金华失去双腿,在精神病院苦熬着。
可她生病了,随时都有可能吧宋今禾忘了,即便她有这支录音笔提醒着她。
她怕自己会在每一次想起宋今禾的时候,都要来精神病院看她,会在宋今禾一次次的请求中心软,答应宋今禾的要求。
徐老师对宋今禾的疼惜从没因为宋今禾做的那些错事而减少过半分,可她也知道,宋今禾错得离谱,而且毫无悔过之心。
徐老师她不愿再纵容宋今禾,可她却摆脱不了心里的愧疚。
她最终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断了宋今禾想要利用她逃避惩罚的念想。
林知晚听着录音笔里,徐老师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她有一个女儿,叫宋今禾……
林知晚哭得不能自已,只能倚靠在楼道的墙壁上。
宋今禾,这样浓烈的母爱,你竟然只想着如何利用……
你根本不配为人!
林知晚捂着心口的位置,一步步朝楼梯下走去。
她心中悲痛,楼梯间的灯年久失修,灯光昏暗,她一个失神,险些踩空。
“当心!”
一记熟悉的声音响起,林知晚被人拦腰抱起。
她来不及惊呼,鼻尖涌入一丝熟悉的雪松香。
她抬头看去,傅宴舟的那张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眼前。
“傅宴舟……”
林知晚下意识的抬手,去碰那张脸。
男人下巴上的胡茬有些扎人,可手上传来的刺痛,也在提醒着林知晚,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傅宴舟。
“傅宴舟……”
她再次唤了一声,这时候声音里已经带着几分哽咽。
傅宴舟轻声应着。
“是我,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抱着林知晚,一步步走下楼梯,沉稳有力,脚步坚定,给足了安全感。
林知晚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借着灯光,能瞧见他青色的胡茬和骨相突出的眉眼。
她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感受到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安定。
车上。
傅宴舟体贴的给林知晚系上安全带。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林知晚,“你怎么会来这里?”
傅宴舟利落的发动车子,操纵方向盘,将车子开了出去。
“我听说了徐教授的事情,知道你一个人肯定难捱,就想陪着你,只是办理手续耽误了一点儿时间。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林知晚摇头。
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她又恢复了冷静。
“你之前说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不是说要配合警方,把齐邵明的党羽一网打尽吗?”
傅宴舟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已经处理好了,还剩下一些扫尾工作,不用担心。”
“那就好。”
车内陷入了沉静。
林知晚将脸转向一旁,看向窗外。
夜晚的京都霓虹闪烁,即便已经是深夜,写字楼的落地窗里,也透着冷白的光。
林知晚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傅宴舟的怀抱里。
她迷蒙的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想要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一只手胡乱摸着,想要找到枕头。
当她的手摸到硬硬的发茬时,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睁开眼,果然是傅宴舟。
而她的手,此时正抓着男人的头发。
她的心猛地一颤,敛起眉眼遮去眸底的情绪。
“先放我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在酒店大堂,傅宴舟脚步未停。
“你看起来很累,我抱着你回房休息。”
即便已经是深夜,但五星级酒店的大堂,依旧有往来的人。
即便没有人,林知晚也不会同意这样让傅宴舟抱着回房间。
他们已经离婚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林知晚说着,作势要离开傅宴舟的怀抱。
傅宴舟担心会伤到林知晚,忙答应道。
“好,我放你下来,你别着急,当心别摔了。”
林知晚双脚稳稳站在地面,脸上尽力保持冷静。
“谢谢,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林知晚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傅宴舟站在原地,看着林知晚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捻了捻指尖,像是在回味方才抱着林知晚时,那温润的触感。
她依旧很轻。
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却还是那样清瘦,她的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傅宴舟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小晚自从怀孕,他不仅没有尽到半分孩子父亲的责任,还给她带来这样多的麻烦。
他实在觉得,自己欠小晚的,大概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林知晚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之后,便在床上躺着了。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闭上眼睛,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像是蛛网一般紧紧缠着她。
她梦见徐老师冷着一张脸,告诉她,要是选择嫁人放弃学业,就永远不认她这个学生。
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傅宴舟却无动于衷的在一旁看着,一脸冷漠。
她伸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求傅宴舟救救他们的孩子,可傅宴舟却用曾经惯有的不屑口吻道:
【林知晚,我说过,永远别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