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俊来到探视的病房。
因为宋今禾病情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医生为她安排了单独的会客室。
徐文君站在病房外,双手再次整理自己的衣角,她不想让女儿知道,她如今得了老年痴呆的病。
她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半晌,才推开房门。
她的女儿此时就在房间里。
在看见宋今禾的一瞬间,徐文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想过今禾在这儿过得不好,但当她看见女儿被束缚带捆得结结实实,几乎没有任何活动的余地,她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她的心尖上来回刺着。
“今禾!我的女儿啊!”
她双腿一软,若不是黄永德一直扶着,她这时候早就摔下了。
徐文君心疼的想要凑近到女儿跟前,一旁的护士却将人拦住。
“抱歉,患者有强烈攻击性,家属需要跟患者保持距离。”
徐文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那颗心更像是被凌迟一般。
“今禾,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宋今禾看到徐文君像是看到了救星。
“妈,妈妈,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她耸动着身子,想要离徐文君近一些。
“妈,你救救我,救我出去,我没疯,我真的没疯,继续待下去,我才是真的要疯了。”
徐文君看着女儿,或许是母女之间的感应,又或许是宋今禾的眼神,徐文君太过了解。
徐文君一眼看出,女儿真的没疯。
可既然没有生病,今禾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徐文君压下心底的疑惑,对一旁的护士说道。
“护士小姐,我想跟我女儿说几句话,你可以回避吗?”
护士看了一眼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宋今禾,叮嘱道。
“记住一定不能将她身上的束缚带解开,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徐文君道了声“谢谢”。
护士离开后,徐文君立刻来到宋今禾跟前。
“今禾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她始终是她女儿啊。
宋今禾没时间听徐文君哭。
她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这么久,她快要真的疯了。
现在徐文君终于过来了,她当然要想办法,让徐文君救她出去。
“妈,你听我说。”
她将自己根本没有疯的事情告诉了徐文君。
徐文君和黄永德听到这件事,都震惊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徐文君看着面前,被绑起来的女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有精神病啊……
你知不知道,妈妈看到你这样有多难过。”
宋今禾对徐文君的问题很不耐烦。
她假装精神病还能因为什么!
当然是她不想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宋今禾知道,她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徐文君。
她不能激动。
她要利用徐文君的心软,让她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妈~”
宋今禾哭着“你救我出去好不好?这里的人都有病,他们每天想方设法的折磨我,我再继续待着我真的要疯了。”
徐文君早已哭得摊倒在椅子上。
可宋今禾怎会在乎徐文君。
她一心想着让徐文君答应自己,“妈妈,你那么厉害,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妈妈,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您已经抛弃我一次,背叛我一次了,这一次,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我。”
徐文君生了病,脑子也不如从前灵光,一时沉浸在悲伤里,哪里还能思考宋今禾为什么要装疯。
可黄永德却是清醒的。
他听完宋今禾的话,明白了宋今禾为什么要装疯。
他拧眉,看着此时还在逼着徐文君的宋今禾。
“你故意装疯,是为了逃避审判,现在在精神病院,又想着要老徐救你出去!
宋今禾,你这是欺骗,是在让老徐跟你一起犯错误!”
宋今禾本就很不耐烦,急着想让徐文君答应救自己出去。
没想到这时,黄永德竟然站出来横插一脚。
宋今禾对徐文君有耐心,是因为有求于她。
可黄永德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她指手画脚。
“我跟我妈妈说话,你插什么嘴!
当我妈的舔狗当久了,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你该不会还想在我面前摆起后爸的架子吧!
我告诉你,你永远别想!
我妈这辈子不会再嫁人,她永远是我妈!你别想在这挑拨离间!”
“你胡说什么!”
徐文君突然发火,不许宋今禾继续说下去。
“道歉!”
宋今禾不可置信的看向徐文君。
“你说什么?”
徐文君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严肃的看着宋今禾,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你跟黄教授道歉!”
宋今禾倔强的抬头,看向徐文君的眼神,满是委屈和不甘。
“妈,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难道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模样吗!
你是怎么说出要我道歉的话的!
我向他道歉,那谁又来向我道歉!”
徐文君看着面前歇斯底里,浑身怨气的女儿,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浑身颤抖,就连苍白的双唇都在不停发颤。
“老徐,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儿,千万不能激动。”
黄永德担心宋今禾身体支撑不住,忙扶着人在椅子上坐下。
“你先喝点参茶,别激动!”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保温杯,小心翼翼的喂着徐文君。
宋今禾在一旁看着,一脸的冷漠。
“你不是整天把亏欠我挂在嘴边吗?你要是对我还有点慈母之心,就帮我这最后一次吗,想办法把我救出这鬼地方,然后给我一笔钱,让我出国。
只要你做到这些,我绝不会再提你亏欠我,你抛弃我的事。
只要你能把我弄出去,你就再也不用整日被愧疚折磨,以后我们母女就能跟寻常母女一样,你也能享受天伦之乐!”
宋今禾一心想着要离开这里,就连这时候徐文君脸色渐渐惨白,她也毫不关心。
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徐文君这时候终于缓过劲儿来。
她慢慢支起身子,看向宋今禾的时候,眼神里只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