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长廊之中,魂灯摇曳,幽光闪烁,如无数双死者之目,注视着这几位闯入者。
沈芝紧握短刃,侧耳聆听。
耳边不时传来滴水声,却找不到任何水源。
她压低声音:“这地形不对。像是刻意设计来混淆方位的。”
“确实。”
夷烛靠在一侧石壁上,语气玩味。
“这条通道,在地表图谱上根本对不上位置,哪怕你画图记路,走上三遍,也会自己迷失。”
霍思言望向前方,只见血廊尽头雾影氤氲,仿佛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她正欲前行,忽觉脚下微震,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石砖轻微下陷。
“退后!”
她低喝。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忽然剧烈颤动,四壁裂开无数缝隙,黑气涌出,化作百张惨白面孔,齐齐发出凄厉尖啸!
“魂封机关!”
沈芝惊呼。
谢知安反应极快,瞬间拔剑,剑锋化作数道剑气斩断逼近魂影,却只斩散一瞬,魂影转瞬重聚!
霍思言掌中灰焰再度燃起,她催动魂力,引残片之力在掌心画出一道印符,猛然拍向地面!
轰!
一圈灰焰光阵自地面炸开,强行逼退周围魂影。
“快,靠墙走!”
她喝道。
几人贴墙急退,眼看魂影将再次合围,夷烛却陡然一拍墙壁某处。
咔哒。
一方古铜机关沉响,一道侧门应声开启。
“这才是真正的路。”
他咧嘴一笑。
“但不是谁都能看见。”
霍思言冷眼看他。
“你早知前面是陷阱。”
“不是陷阱。”
夷烛指了指那早已自动闭合的前路。
“那条路本来就是死人走的。”
谢知安沉声道:“你最好不要再试图引我们入局。”
“入局的,是你们自己。”
夷烛语气淡然。
“我不过是个守门人,等着有缘人来开这最后一道封。”
他话音落下,众人已穿入侧门通道。
这一道暗廊不同于之前,地砖皆为青玉所铺,两侧浮雕刻画的,不再是镇国符图,而是一幅幅隐晦诡谲的“献祭场景”。
霍思言行至其中一处浮雕前,伸手抚过,低声道:“这些……是南荒的祭魂图。”
沈芝也看出端倪,皱眉道:“他们以魂术祭戟……却为何伏地朝向北境?”
“你说得没错。”
夷烛眼神罕见露出一丝认真。
“南荒曾建秘坛,暗藏镇魂戟之一器魄,可当年镇器之战爆发后,器魄消失,浮尸万里。自此,南荒衰落,魂术也渐为世所禁。”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霍思言冷声问。
“因为我祖上……便是献祭者之一。”
他语气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压抑与古旧,仿佛这段血史,早已刻在骨血中。
沈芝定定望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魂门真正的信徒……你是背负血契而入。”
夷烛没有否认,只轻声笑了笑。
“真信徒,早都死光了。”
霍思言沉默片刻,转身继续前行。
青玉通道尽头,是一道三角石门。
门扉之上,镌刻着南荒古文。
“非血脉,不得启。”
她掌中残片再次微颤,与门文产生微弱共鸣。
“要用血?”
谢知安眉头一跳。
霍思言默然片刻,最终指尖划破,按在石门中央。
鲜血渗入刻痕,整座门扉剧震,发出低沉嗡鸣。
下一瞬,三角石门应声而开,幽光如瀑,铺洒而下。
而门后,是一座尘封已久的“地底祭坛”。
四周浮雕密布,祭坛之上,则是一座半悬空的“魂骨架台”,中间赫然镶嵌着一截“断戟残锋”,灰黑如铁,却透出隐隐金光。
沈芝失声道:“镇魂戟的第二片器魂!”
而就在此刻,地底忽有低吼传来,一道扭曲的魂影,从残锋之后缓缓浮现。
它浑身缠绕着锁链与血色符咒,面目模糊,却拥有难以直视的威压。
那是一具古魂守戟者,早已非人非鬼,却仍残存意志,守在镇魂之锋之前!
谢知安当即拔剑,低声道:“看来,要试炼才有资格。”
霍思言眸中神光乍现,轻声道:“来吧。”
众人步入祭坛中央,魂影咆哮而出。
镇魂试炼,正式开启!
古魂咆哮而出的一瞬,整座地底祭坛的魂光骤然熄灭,只余残戟之锋微微震颤,如暗夜孤星,隐透寒芒。
那守戟之魂,通体缠绕锁链,形貌模糊,唯有一双泛着死灰光的眼珠牢牢盯住来人。它没有形体,却仿佛压下了一整个墓国的气息。
“这是第二重封魂的守关者。”
夷烛低声道,眸中罕有凝重。
“是死魂所化,曾为魂门叛徒,终在镇戟前自裁,其怨念未散,故被囚于此。”
“若是他生前叛逆强大,那我们现在面对的,可能是……他生前最强之时。”
沈芝沉声。
“所以,他才是这道封印的“试炼本源”。”
霍思言眸色不动。
“战他一场,胜者可取戟器魂。”
话音落地,古魂身形一震,身后残影骤然暴涨,猛地化作数道魂爪横扫而来!
“退!”
谢知安当即飞身挡前,长剑斩出一圈剑罡,将几道魂爪斩碎,但只撑得一瞬,身形便被震得连退数步。
“这不是寻常魂影!”
他低喝。
“他的攻击中……有戟气混杂!”
“那就不能用常法。”
霍思言掌中残片微光再起,灰焰翻涌,于她身周化作魂纹铠甲,步步踏入战圈。
沈芝亦双刃在手,身形倏忽消散于祭坛暗影之间,化作残影游走四方。
夷烛站在原地,默默从袖中取出一方漆黑符令,低声道:“你们应付魂影,我负责截断他与器魂的链接。”
说罢,手中符令骤亮,飞旋而出,化作一道锁魂结界,笼罩残锋所在的器魂平台。
“他动不了器魂了!”
夷烛大喊。
魂影仿佛被激怒,身上锁链顿时破碎数道,整具身影暴涨近丈,咆哮之下无数魂针自虚空飞出!
“魂针是魂术反噬的实体化,小心!”
沈芝一边躲避一边叫道。
霍思言右臂一翻,残片化作一柄魂火戟影,拦下第一波魂针,反手猛击魂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