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蛰到了省城，想着家里的秦云锐，不由归心似箭。
顾不得在招待所歇口气，就去了省餐饮公司，找到孙卫国询问啥时候开始培训。
她赶着快点忙完工作，好回去跟秦云锐团聚。
孙卫国不好意思的看着陆惊蛰，拿出定好的工作计划。
“惊蛰同志啊！咱们省里一共有二十七家国营饭店，其中有二十家国营饭店需要整改，辛苦你，得跑一趟，你放心，公司不让你白跑，给你补助，所有费用全部报销，我也当你是自家人，给你透个底，明年国营饭店放开承包制后，给你优先承包权……”
前头那些什么补助报销，陆惊蛰是没什么兴趣的，孙卫国最后一句话，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优先承包权啊？那确实还行。
陆惊蛰无奈笑了笑：“孙经理，那咱们可说好了？明年您别可不认账。要知道，我可是扔下我才结婚的男人，看你的面儿上，才跑这一趟的。”
孙卫国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当下就拍着胸膛保证。
“没问题，我把话放这儿，明年省里的国营饭店放开承包制，给你优先承包权，其他省的国营饭店你瞧得上的，我也能帮你去跑一跑关系，你要不信，咱两先把合同签了。”
孙卫国是个实在人，很快就拟定好了合同，签了他的名字，又盖上了他们省餐饮公司的公章。确认这份合同，不是哄着陆惊蛰玩儿的。
陆惊蛰也没推脱，跟着签名，合同一式两份，她的那份自己收好。
她上辈子也是靠开饭店起家，不过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人帮着铺路。全靠自己吃苦受累，一点一点的挣出来的。
如今有了孙经理这个保证，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晚上，孙卫国就把省餐饮公司和国营饭店的几个负责人都请到了会议厅。
陆惊蛰连夜给制定了一套培训计划，是她在湘云国营饭店试用过的，如今她自己的富强饭店也在用。
这套完整的培训计划，包含了饭店服务员的培训奖惩制度，还有关于饭店规章制度的改革。
培训完，已经到了半夜，陆惊蛰抓紧回招待所囫囵睡了个觉。
一早天还没亮，孙卫国就招呼人把陆惊蛰送去了省城汇市下头的一个国营饭店。
建设国营饭店，是汇市唯一的一间国营饭店。
汇市虽然没有湘市大，但建设国营饭店作为整个汇市唯一的国营饭店，却并没有发挥出该有的优势。
陆惊蛰去的时候，正是饭点。
偌大的饭店里却只有零星几个人，服务员东倒西歪站着，居然还有嗑瓜子的。
打开后厨的门，更是叫她好笑。
后厨的厨子们围在一块在打牌，一点没有上班的样儿。
“齐经理，这就是你们饭店的工作态度？”
她还以为，他们湘云国营饭店在张三梅的把持下，已经算挺过分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
建设饭店的经理齐连刚一脸无奈，看着陆惊蛰苦笑。
“陆同志，你别生气，我跟他们好好说说。”
齐连刚上前，敲了敲门，轻咳一声。
“上班呢！都认真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陆同志是省餐饮公司派来给咱们培训的，你们都好好的认真的跟陆同志学，争取，让咱们建设国营饭店明年也能拿到小红旗。”
噗嗤，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声。
后厨几个厨子和前厅服务员都乐了，一个大厨样的男人站出来，敷衍的拍了拍手。
“这位陆同志，我上次去省餐饮公司比拼的时候见过，确实优秀。不过，一个猴儿有一个猴儿的拴法。你们湘云国营饭店能这么干，放在咱们建设国营饭店恐怕就有点不合适了。陆同志啊！别怪我说话直，你还年轻，不了解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们知道你也是工作所迫，没关系，这几天你只管在咱们饭店说你的，回头能交差就行。”
“对呢！咱们在建设国营饭店上了这么多年的班儿，早就习惯了，可别给咱们制定啥规则，咱们受不了……”
“就是，都是拿工资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啥？来来，咱们接着玩儿。”
陆惊蛰算是看出来了，不管前厅还是后厨，都没人把齐连刚当一回事。
她没有跟他们起正面冲突，而是跟齐连刚去了他的办公室。
门一关，陆惊蛰就直接开门见山。
“齐经理，你先跟我说说你的看法，你想放任建设国营饭店就这么继续下去？”
她算是知道孙经理为什么第一个让她来汇市这边的建设国营饭店了，这个饭店就是个刺头，不解决好，后续其他饭店的改革问题，也会很难推进。
在大刀阔斧改革之前，她得先确认这个齐经理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齐连刚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
“陆同志，我也不瞒你了，我是建设国营饭店第五任经理，前头几个不是退休，就是干不下去走了。我也才来半年不到，你也看见了，他们压根就不听我的。建设国营发饭店开了好些年了，厨子和服务员都是一伙儿的，本地人，沾亲带故，稍微说个不好听的，他们就团结起来共同抵制经理，闹的厉害了，连班儿都不来上。这么大个饭店，总不能靠我一个经理撑着不是？我也想过按照规章制度，把闹事的人开除，可只开除一个，剩下的就都说不干了，你说说，我能咋办？”
他虽然顶着个经理的名头，一点实事都干不了，回头省餐饮公司那边年底盘点，肯定会拿他这个当经理的开刀，估摸着，他应该也干不了多长，就得换第六任经理了。
陆惊蛰看得出齐连刚还是愿意改革的，只是被束缚住了手脚，施展不开。
她了然的点点头，站起身来。
“这事儿，好办，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
“行……”齐连刚刚要点头，猛地回过神来陆惊蛰说了啥？
“都，都让他们走？那饭店咋办？”
陆惊蛰有些好笑：“建设国营饭店是不给人开工资还是咋？招不到人？”
齐连刚连忙摇头：“也不是，就是他们都是本地的，如果出去招人，他们肯定会第一个知道，到时候咋办？”
“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反正饭店现在没生意，可以直接关门，对外就说是在重新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