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阜城,城门前。
有微风拂过,吹得钱明心底发寒,额头顿时冒出细密的冷汗。
身为商人,他并不傻,甚至算得上是个人精。
自然能够感受得出,此刻袁天锋看似平和的语气,蕴含了无限的杀机!
其中不满,还是针对他……
不!准确来说,是针对自己那位至交好友,林剑!
难道说,林剑当真在猎山上对神弓女童动手,还被眼前的袁天锋以及田氏兄弟发现了不成?!
想到这里,钱明心里不由一颤,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
林剑活着,无论他能不能成为打虎英雄,至少也还是沧澜山脉排名第三的顶尖猎户。
对于他而言,利用价值不少。
可如今林剑死了,就算功劳被抢,那又如何?!
他就算成功翻案,那对自身利益也没有半点增益!
反而无论成败,他都会得罪安阜县县尊,以及那一众衙役!
除此之外……
钱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此时此刻,他感觉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就连他自认为会站在自己这头的袁天锋和田氏兄弟,都好像并非如此。
事情的走向,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还愣着为何?难道有些话不敢说么?!”
见钱明不敢吱声,袁天锋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的目光。
跳梁小丑而已。
难怪会与林剑能成为至交好友,恐怕就是一丘之貉!
“袁……袁兄。”
面对袁天锋的逼问,钱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
他怎么都想不到,同为来自沧澜山脉的存在,对方竟然会如此不给面子,咄咄逼人!
“我只想知道,这次猎虎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头山君,究竟是何人所杀?”
“还有关于我林剑兄弟的身亡,凶手是谁?为何而杀他?!”
说完,钱明胆战心惊地低下了头颅,根本不敢与袁天锋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和碰撞。
说到底,他还是心虚了。
就如陈圣说得那样,他并非目击者,又非当事人。
甚至连猎山都没去过。
为何敢如此言之凿凿?
于情于理,都根本站不住脚。
“你想知道这些么?”
听到钱明的话后,袁天锋却是释怀地笑了,嘲讽地道:
“关于林剑的生死,我本还想看在同为沧澜山脉猎户的份上,为他遮掩一二,免得死都死了,最后落得连仅存的名声都没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不畏强权也要仗义出面,当真是令人感动。”
袁天锋脸庞的笑容愈发的盛了。
钱明的脸色却与之相反,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实话实说了,黑兄方才所言,皆为事实。”
“昨日于青阳镇牛车埠前,林剑一言不合便对手无寸铁的村夫出手,险些一箭伤人闹出动乱。”
“而后在柴山山脚,故意出言讥讽安阜县,令得黑兄差点与之发生冲突。”
“最后,在猎山山顶,林剑这小人更是借着追猎野猴子的理由,暗中埋伏准备暗杀叶姑娘,谁料他箭术低人一等,险些被叶姑娘反手一箭秒杀。”
“要不是田大出手,恐怕那时林剑就已经殒命了……”
说到这里,袁天锋微微停顿了下。
他身旁的田陟,却是暗自咬了咬牙。
对于当时下意识的举动,他心里早已悔恨不已。
早晓得林剑是那等小人,他怎么会出手相救?
不过唯一的心理安慰是,也幸得他横插一脚,如若不然林剑真死在神弓女童的手中,就算占理……
像钱明这种人,也定然会抓着不放!
从某种意义上,他这个多余的举动反而让叶小花少了许多的麻烦。
“这,这不可能!”
听到袁天锋说得与先前那名衙役分毫不差,钱明顿时吓得满头大汗,有些惊恐地喝道。
这些话从外县人口中说出,和同为沧澜山脉的袁天锋口中说出,于他而言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依后者在沧澜山脉的地位,他说的话更有份量!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兄弟究竟是什么人,想必你心里清楚。”
“这些事,他有何做不出来?”
望着明显有些慌乱的钱明,袁天锋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算真是如此,他们也没有资格决断林兄的生死,哪怕是死罪,也理应县尊大人亲自来审判定罪!”
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后,钱明此时此刻只能强词夺理。
“这衙役联合神弓女童……擅自杀了林剑,同样也是大罪!”
钱明硬着头皮说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陈圣都不由紧皱起了眉头,神情不安地望向马车上的叶小花。
却是看到她一脸淡然地望着这边,似乎是在吃瓜……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是路人,而非被指控的当事者。
“不愧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箭术造诣的天才,这等心理素质也算是远超常人了。”
陈圣内心不禁有些感慨。
起码他扪心自问,自己在这个年纪,是万万无法做到这么冷静的!
与此同时,牛车上的袁天锋却是笑了。
“呵呵……”
“袁兄,你笑什么?”
望着他脸庞讥讽的笑容,钱明内心却是愈发不安了起来。
“谁告诉你,杀林剑的是黑兄和叶姑娘?”
说着,袁天锋目光骤然一冷,脸庞的笑容也猛然消失。
“实不相瞒……”
“杀林剑者,不是别人,正是袁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