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周家老宅时,暮色四合,晚风从衣领钻进去,冷得温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商郁拉开车门,她就弯腰钻进了车内,上车前,不忘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商一,让他帮忙开回樾江公馆。
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之前想问的问题,等商郁坐到身旁后,出声问:“怎么突然就公开你和姜培敏的关系了?”
他与姜培敏的关系僵持不是一天两天了,却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将商家的遮羞布撕开。
商郁把玩着她白皙漂亮的手指,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
温颂心里下意识是这个答案。
否则,他掌权商家也好些年了,真想撕破脸,早该撕破了。
因此,温颂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因为我?”
“……嗯?”
商郁轻轻挑眉,闷笑一声,道:“因为她手里持有的商氏集团股份,这两天已经顺利转到我名下了。”
所以,可以翻脸不认人了。
“哦……”
温颂冷不丁抽回自己的手,偏过头不再看他。
心里暗暗想,下次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商郁看着被自己逗得生闷气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去扯了扯她的衣角,语调微扬,“生气了?”
“才没有。”
温颂本来也不是生气,而是难为情。
或者说觉得有点儿丢人。
显得自己特别自作多情。
商郁见她头都不回,不由轻笑,有些无奈地道:“大小姐,确实是因为你,行了吧?”
就是为了她,他那天才会那么急不可耐地赶去医院,逼着姜培敏签下那份协议。
无非是他知道,在她与姜培敏之间,他一定会选择她。
所以,趁着还来得及,先不择手段将股份拿到手里,方便随时和姜培敏划清关系。
温颂还没回头,唇角就不自觉翘了翘,声音还冷冷的,“鬼才信。”
“鬼不信。”
商郁看着她小幅度晃动的耳朵尖,又忍不住开始逗她,“小狗信了。”
她从小就是只要一笑,耳朵也往上动。
这会儿虽然背对着他,声音也装得冷腔冷调的,但耳朵出卖了她。
“!!!”
温颂回头怒瞪,“谁是狗?”
“我是,我是。”
商郁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直接投降。
胸口却被填得满得要命。
-
一连两晚,温颂在樾江公馆都睡得很踏实。
每每睡醒,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要花好一会儿的时间,来分辨是现实还是梦境,又或者是去想,过去与商郁分开的那九年,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
确认完后,心里又要庆幸一番。
幸好命运眷顾。
他们又走回了同一条路,他们又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吃完早餐,驱车前往萧海章家的路上,温颂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打鼓,下车时,冷风扫过,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在害怕,会被迫又一次走向与商郁相反的路。
温颂绕过一辆嚣张停在路中间的迈凯伦,站在厚重的庭院门前,调整了一番呼吸,才抬手按下门铃。
隔了五六分钟,才有人来开门,佣人看见门外是温颂,有些意外,“温医生,您、您这么早?”
温颂与萧海章约的是十点,这会儿刚九点不到。
温颂一心惦记着自己的身世,记成了九点,闻言,下意识朝内看了一眼,“萧老这会儿不方便吗?”
佣人犹豫了一下,又笑笑,“应该也方便的,您请进。”
温颂跟着她进去,走到待客厅,佣人道:“您稍坐一下,萧老马上下来。”
“好的。”
温颂笑着点点头,坐到沙发上,下意识与上次一样又朝餐厅的方向看了眼。
其他佣人正在收拾餐桌,似乎,又是两套餐具。
但她视线范围内,只有佣人。
温颂状似无意地开口:“我是不是耽误萧老接待朋友了?”
佣人愣了一下,才笑着道:“怎么会?萧老很多年没回国内了,几乎没什么朋友会来拜访。”
“哦,这样。”
温颂似乎听进去了,没再说什么。
佣人刚走开,萧海章就拄着拐杖从电梯口的方向过来,很是随意地问:“温医生,今天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小江总本来说要来看看你的,但临时有事,没能抽出身。”
温颂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实则,是她自己没联系江寻牧。
她不想把自己那点可能见不得人的身世,弄得人尽皆知。
温颂忍下自己的心急,“我先给您把把脉,换个方子吧。”
“确定先给我开方?”
萧海章半玩笑地开口:“一心不能二用,你可别下错药或者剂量了。”
温颂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索性也不兜圈子了。
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萧老,我今天也确确实实想和您打听下,我的身世……有进展了没有?”
萧海章坐下,将拐杖放到一边,亲自给温颂沏茶,“我承诺你的事,自然会办到。你的身世,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的父母……”
温颂捏紧手心,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