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陆妱妱，大家重回馆内，看座位，又空了两个。
只是座位上的人，一个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一个沦为了阶下囚。
哎……人生无常呐！
冯先生来了，看到程青澜也在，冯先生要给程青澜行礼，程青澜忙制止，反倒给他行了一礼：“先生，这里没有县主，只有您的学生。”
冯先生笑道：“好好好，那县主请坐。”
冯先生上了讲席，清咳两声，道：“今日书院复课，咱们女学班按计划，接下来会安排大家到六部去学习，你们考虑一下，根据自己的所长及意愿，选择一个衙门，下午统一报给沈静姝。最后书院将根据你们在六部学习的评定和书院的最终测试成绩，决定诸位的去留。”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太子殿下决定，最终的名额不限，只要最终考核的成绩能让太子殿下满意，都可入仕，不局限十二人名单，同样，若最终成绩不能让太子殿下满意，也有可能一个都不录用。”
底下一阵哗然，没有名额限制了，就不存在相互竞争，大家只需尽最大努力，拿出自己能拿出的最好成绩就行。
“太子殿下英明。”余悦蓉带头欢呼。
顿时欢呼声，尖叫声，几乎要把崇文阁的屋顶掀了。
外头，路过崇文阁的学子们错愕地看着那栋建筑，里面的人是疯了吗？
解散后，程青澜三人回到宿舍，本来拥挤的宿舍，少了两人，显得空荡荡。
“你们俩想好了要去哪个衙门吗？”
沈静姝微然：“要不，你给个建议？”
程青澜嗔笑：“你们自己早就有决定了吧！”
“嗯，但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建议。”庄若芸痛快承认。
程青澜想了想：“若芸精通算法和经商之道，就去户部，和工部，顺便查一查这两部的官员，康王一党虽然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但并非梁相的人就一定清正廉洁，户部掌一国之财政，工部掌营造工程事项，都是油水多的衙门，里头的硕鼠可不少。”
庄若芸迟疑：“可冯先生的意思，我们每个人只选一个衙门。”
程青澜道：“你报上去即可，最终还是要呈到太子殿下那批复，太子殿下不会反对的。”
沈静姝苦着脸：“你给我安排了几个衙门？”
程青澜比了个六。
沈静姝讶然：“六个？若芸不是去了户部和工部了吗?我也要去？”
“对，你借此机会熟悉六部的事务和运作，为将来辅政做好准备。”
“沈姐姐，你是相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自然要付出的多一些。”
沈静姝苦笑：“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况且自古就没有女子为相的。”
女子能入朝为官，已是首开先河，想来也只能担任一些不甚要紧的职务，当女相是万万不可能。
程青澜慢条斯理道：“第一位女帝都出现了，陆妱妱很快会成为第一位女将军，未来多一位女相，多一位户部尚书，怎么就不可能？”
两人被程青澜之言鼓舞着，心潮澎湃。
“好，我们就按你说的办。”
“那你呢？”沈静姝问。
程青澜摸了摸额头：“萧大人如今是首辅大臣，北辰司的事务自是无暇打理了，我手头上还有些重要的事尚未了结，先在北辰司呆着吧，等大事了结，挑选出最适合执掌北辰司的人，我就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退哪儿？你不会还想回去当你的少帮主吧？”庄若芸诧异道。
程青澜笑笑，有何不可呢？
萧泽已经是大权在握，她若再执掌北辰司，权势过重，必会引人忌惮。哪怕她和太子关系再好，情谊再深，可人心是会变的，她须未雨绸缪。
“以后的事，看情况再说。”程青澜敷衍道。
程青澜回到北辰司，便去了大牢。
崔明珠被单独关押，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神色木然。
听到开锁声，崔明珠抬起头，见来人是程青澜，又低下头，保持蜷缩的姿态。
程青澜打了个手势，侍卫送来美酒和美食，放在崔明珠面前。
“这是断头饭吗？”
“嗯，明日午时，崔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菜市问斩。”
崔明珠嘴角牵出一抹自嘲地笑：“还挺丰盛。”
“好歹同窗一场，你的待遇自是要比旁人好些，太子殿下恩典，留你全尸。”
说着程青澜拿起酒壶，指了指上面的红色按钮：“此壶为鸳鸯壶，只要按一下这里，美酒变毒酒，你可以先享用美食，最后再喝毒酒，我在这里送你最后一程。”
程青澜替她满上一杯。
崔明珠无声发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程青澜，谢谢你，我还挺怕砍头的，你说，人头砍下来，还有没有意识？会不会疼？”
“没被砍过，我也不知道。”
“我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十二岁，很是娇气，平时不小心手指上破个口子都要哭鼻子。”
“崔明珠，你父亲在北境与乌达人勾连，杀边城百姓，砍下人头冒领军功，这些年，死在你父亲手中的无辜百姓有据可查的三万余众，他们死了还被诬为乌达人，这些年来，朝廷拨发的军饷，七成都进了你崔家的私囊，崔家又与康王对半分。多少将士饿着肚子上阵杀敌，他们饿的连刀都拿不稳，被乌达人砍瓜切菜般屠戮……”
“别说了，别说了……”崔明珠捂着耳朵，疯狂摇头。
她知道崔家不清白，但实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
“崔明珠，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知道，你们崔家人吃的每一口饭，穿的每一件华服，花出去的每一个铜钱，都沾着血，所以，你们崔家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崔明珠失声痛哭。
程青澜继续给她满上，不再言语，任由她哭，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道：“当初在凤凰山钱知府的别院，管沛希望你配合他，你为何拒绝？”
崔明珠瓮声瓮气道：“我只是不想书院输给别的书院。”
“在嵋州县，赵县令登船搜查证据，你为何帮沈静姝她们掩饰？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证据会对康王不利？”
崔明珠怔怔地看着她：“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