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师爷心急如焚地赶到目的地时，那传说中的秘境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到来一般，突然间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如同破晓的曙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让人无法直视。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秘境的大门缓缓打开。那大门看上去古老而厚重，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和图案，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力量。秘境石道上的火把被震得忽明忽暗，云栖能清晰听见自己手腕上竹篓里符文碎片碰撞的脆响。
第三声吼声裹着腥风卷过时，她靴底的青石板突然往下一沉——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用脊背拱开地心的岩层。
\"地脉不稳。\"孙师爷扶了扶歪斜的方巾，浑浊的眼珠在火光里转了转，\"这秘境开了百年，我记得典籍里说过......\"
\"孙师爷！\"杨执事攥着困仙网的手青筋暴起，\"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他身后的柳师妹早缩成一团，连腰间的药囊都掉在地上，几株灵草滚到云栖脚边。
沈砚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他站在最前面，玄铁令上的冷光映得眉目如刀。
云栖注意到他指尖在身侧微微蜷起，像是在克制什么——或许是想将她护在身后的冲动？
\"胡前辈。\"她突然开口，朝着人群边缘的灰衣老者走去。
胡神医正捏着胡须盯着地面，听见声音抬眼，目光扫过她腰间发烫的玉牌时顿了顿。
\"您当年在药堂说过，仙门要养百种灵植，得先养一方活土。\"云栖将竹篓里半块符文碎片轻轻托出，\"我在秘境深处挖到这东西，纹路和您抄录的《九曜耕经》残页像极了。
若能解开其中秘密......\"
胡神医的瞳孔微微收缩。
云栖知道，这位神医二十年前为了改良灵田土壤，曾在药堂跪了三天求掌教批下百亩荒坡，后来虽被驳回，却在杂役区教过她用蚯蚓粪肥田的法子。
\"小丫头。\"胡神医伸手摸了摸那半块符文，指腹触到刻痕时突然一抖，\"这纹路......是上古农阵的引灵诀。\"他抬头时，眼底的浑浊褪去不少，\"你说的秘术，莫不是和这有关？\"
云栖还未答话，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胡师伯倒信她？
前日她还偷了药堂的雪魄草！\"柳师妹不知何时凑过来，指尖几乎戳到云栖额角，\"师父，您可别被她骗了——\"
\"柳儿。\"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去把药囊捡起来。\"
少女咬着嘴唇退开，眼眶通红。
云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昨日在杂役房，这小师妹曾偷偷塞给她半块桂花糕——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在药堂偷的\"雪魄草\"，其实是柳师妹为治她咳疾特意藏的。
\"孙师爷。\"云栖转而走向另一侧的灰袍老者，\"您总说秘境有秘境的规矩。
可这规矩是护着仙门，还是护着某些人？\"她摸出怀里的农典，翻到之前自动展开的那页，\"方才灵阵启动时，这书自己翻到'万穗成锋'，您说巧不巧？\"
孙师爷眯起眼，伸手要碰书页，却在离纸页三寸处顿住。
云栖看见他指尖发颤——这老狐狸定是认出了农典上的古篆。
仙门典籍阁的《云笈七签》里，她曾见过类似的字体，那是记载上古农神传承的\"禾纹篆\"。
\"沈掌教当年建这秘境，说是为了试炼弟子。\"孙师爷突然压低声音，\"可十年前我整理旧档，发现最早的秘境图上......\"他的目光扫过沈砚的背影，突然闭了嘴。
地面震动突然加剧，几块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
云栖手腕上的玉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袖，农典在识海翻页的声音响得震耳，新一页的字迹泛着金光：\"根须为引，穗芒作刃\"。
沈砚猛地转身，玄铁令在掌心捏出青痕：\"杨执事带柳儿退到出口，马护法守左，我守右。\"他看向云栖时，喉结动了动，\"你......站我身侧。\"
\"沈堂主。\"胡神医突然开口，\"这丫头手里的符文，或许能镇住地脉。\"他指了指云栖掌心的碎片，\"我曾在古籍里见过，上古农阵用百谷精魄为引，可定山崩地裂。\"
孙师爷摸着下巴点头：\"若真能启动这阵，莫说区区地脉，便是化神期修士硬闯秘境，也得被谷芒扎成筛子。\"他冲云栖挤了挤眼，\"不过小丫头，你得先让我们信你。\"
云栖深吸一口气，将竹篓里所有符文碎片倒在掌心。
十二块碎片在火光下泛着青芒，其中半块还沾着她方才摔倒时蹭的泥土——那是她在秘境最深处的烂泥里，用药锄挖了三个时辰才找到的。
\"这些碎片分布在秘境七处灵脉节点。\"她将碎片按形状拼成半圆，\"我试过用灵草汁调和，能勉强画出阵图轮廓。
但缺的那半块......\"她看向沈砚，\"在秘境最中心的古祠里。\"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泥点的袖口上。
云栖知道他在想什么——三日前她被罚去洗剑峰挑水，可那身湿衣上的泥，分明是后山灵田的黑土。
原来他早注意到，她根本没去挑水，而是偷偷进了秘境。
\"吼——\"
比之前更沉的吼声撞得洞壁嗡嗡作响，云栖的耳膜几乎要被震破。
这一次，她看清了地面的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爪子抓挠地心，青石板下渗出暗褐色的液体，带着腐草的腥气。
胡神医突然变了脸色：\"这气味......是尸蝼草的汁液！
那东西专生在妖兽巢穴周围，靠吞噬兽血生长！\"
\"妖兽？\"杨执事的困仙网泛起白光，\"筑基期的？\"
\"不。\"沈砚的玄铁令突然发出龙吟，他盯着地面裂痕里渗出的液体，\"这气味里混着化神期妖兽的血锈味。\"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柳师妹的药囊\"当啷\"掉在地上，里面的雪魄草滚到云栖脚边，沾了些暗褐色液体——那株原本雪白的灵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
云栖低头看向掌心的玉牌。
稻穗纹路此刻亮得刺眼，像是要烧穿她的皮肤。
农典在识海翻到最后一页，那句\"万穗成锋，敌来则刚\"的字迹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字：\"以心为种，以命为肥\"。
\"退后！\"沈砚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后。
玄铁令的寒光笼罩众人，他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斩仙刀上，刀鞘上的云纹正随着吼声震颤。
地面裂痕突然\"咔\"地一声，裂开半人宽的缝隙。
云栖看见缝隙深处有幽绿的光在游动，像是某种巨兽的瞳孔。
腥风裹着腐叶味扑面而来，她听见胡神医倒吸冷气的声音：\"那是......\"
\"都闭嘴！\"沈砚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杨执事，启动困仙网护着柳儿；马护法，用雷符封死退路；孙师爷，把你怀里的镇物拿出来！\"他转头看向云栖时，眼神突然软了一瞬，\"你......把玉牌贴在我后心。\"
云栖愣住。
沈砚已经扯开大氅，露出后背玄色劲装上的银线纹路——那竟是缩小版的农阵图！
玉牌贴上的瞬间，她掌心的符文碎片突然齐鸣，十二道青芒射向洞顶，在众人头顶织成一张谷穗形状的光网。
\"这是......\"孙师爷的声音发颤，\"上古农神的护命阵？\"
比之前更响的吼声震得火把全部熄灭。
黑暗中，云栖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那是沈砚的气息。
他的手按在她后颈，将她死死护在怀里，斩仙刀出鞘的清鸣划破黑暗：\"云栖，抓紧我。\"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云栖听见碎石砸在护命阵上的脆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沈砚的劲装，触到一片凸起的疤痕——那是三日前她偷溜进秘境时，他为她挡下的毒箭留下的。
黑暗里，幽绿的光越来越近。
云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农典在识海最后一次翻页的轻响。
这一次，纸页上没有字，只有一幅画：金色的谷穗如利刃般刺向苍穹，而站在谷穗中央的，是她和沈砚交握的手。
\"小心！\"胡神医的惊呼混着碎石坠落的声响。
云栖抬头，看见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缓缓睁开——那是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妖兽都要庞大的存在，獠牙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而它脚下的地面，正随着它的每一次呼吸，裂开更深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