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气氛刚缓和些，苏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
“哦对了，前几天跟爷爷奶奶打电话，他们说你经常去看他们，
还帮着给我爷爷奶奶检查身体。”
她弯着眼睛笑，语气里满是真切的谢意：
“真得谢谢你啊，没想到柯医生的‘售后服务’这么到位。”
苏甜内心隔了一个多月见到柯时霖，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的，说着俏皮话。
苏甜絮絮说着内心渐渐平复，眉眼都柔和下来：
“爷爷的血压稳多了，你看他俩，现在都胖了一圈呢。
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跟你道谢。”
柯时霖望着她，听着苏甜刻意维持的寒暄，
胸口忽然像被什么堵住。
一股压不住的火气猛地窜上脑门，近三十年积攒的涵养瞬间碎成了渣。
柯时霖眼底冒起一层火焰，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刺：
“你真的会来找我？”
苏甜脸上的笑意倏地凝住，下意识抬手护住小腹。
“怎么找？”
他盯着她，声音里裹着没处发的闷火：
“我的联系方式不是早被你拉黑了吗？
你拉黑我的时候，估计就没有打算找我！”
空气瞬间凝固。
苏甜干笑两声，双手握紧。
“我......”
她懊恼地想敲自己的脑袋，
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这才一个多月，
我就变笨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好了。
苏甜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只能低着头，任由那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柯时霖说着，声音里渐渐漫上委屈，声线沉得发闷。
他抬眼看向苏甜，语气带着点固执的认真：
“我不是什么售后服务好，
只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爷爷奶奶，我才会格外上心他们的身体。”
（柯时霖有嘴会说）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沿轻轻蜷缩握着水杯：
“普通病人做完手术，都是自己去医院复诊的，
我从不会私下跑去看他们的。”
苏甜垂着眼，心里那点模糊的猜测被他戳破，打破了苏甜的装傻充愣。
她抬眼时，撞进柯时霖泛红的眼尾里。
他的神情太认真，带着执拗，让苏甜忽然心虚起来，忍不住想：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那天早上应该两人好好沟通，好好说清楚？
“我以为……”
柯时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羞涩：
“以为那天晚上之后，我们就算交往了。
可第二天一早，我的女朋友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他说到这儿，喉结动了动，明显在压抑情绪，
目光落在苏甜下意识护着小腹的手上，语气努力放得平稳：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有多着急，多难受，怀疑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他克制着自己，怕吓到苏甜，内心的委屈轻轻拽着他翻涌的情绪。
“要不是怕让你爷爷奶奶担心，我......
后来我一个人去了上海，从你姑姑那儿问来你公司的地址，在楼下等了一整天。”
柯时霖望着苏甜，眼神里浮着层浅浅的疲惫：
“听你同事说你离职了，被人刁难，
我还通过关系搅黄了你前老板的单子，给你出气。”
“我知道你拍美食视频，原以为就是记录生活，
当个兼职的短视频博主，小打小闹而已。”
柯时霖语气中带着点骄傲：
“真没料到，你这么厉害，百万博主。”
苏甜面上瞧着还算平静，心里头却早掀起了波澜。
回到云南后，她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对疗养院没顾的上多关心。
苏晓芳每周都给苏甜打电话说一下两个老人的情况。
直到前几天苏甜稍得空闲，跟爷爷奶奶视频时，
才知道柯时霖常去探望的事。
要说苏甜心里半分波澜没有，那是骗自己的。
眼下听柯时霖说了这么多，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苏甜本是想着，作为孩子的父亲，他总归有知情权。
这孩子既然要生下来，她不会一个人扛着，对方该出的抚养费，自然也不能少。
可听着柯时霖逐渐委屈的声音，脑子冷不丁的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见柯时霖的模样。
那时的柯医生，高高在上，冷峻又帅气，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高冷。
再看眼前这红着眼圈的人，两个影子在脑海里来回拉扯，
搅得她心湖乱颤，莫名生出一丝异样。
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悄悄冒了头。
柯时霖说着他的牵挂、辗转的寻觅，帮她出气，前老板是什么东西，走开!
她恍惚只清楚的听见那句：
“我的女朋友”。
这几个字像颗石子重重砸进心里，在苏甜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