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珩的心里针刺一样的疼。
这么美好的女子，不该有这样的心境。
陆云裳后知后觉发现谢景珩，忙展开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国公爷。”
谢景珩顿了顿，对陆云裳一礼：“皇后娘娘金安。”
明德帝听到殿外的动静，转头就看到两人男才女貌地站在一起，心里又是一酸。
“皇后！”
陆云裳听出明德帝心中不满，把“倾国一笑”和“声临其境”拉满，转头对明德帝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极轻极浅的笑容。
“陛下，可是国事繁忙，想念臣妾的推拿了？”
明德帝瞬间就忘了刚才在怒什么，再开口甚至有点委屈。
“皇后离宫多时，朕操劳得腰酸背痛都没人管！”
德贵闭眼皱眉扭头咧嘴。
啧！~
寒碜！
堂堂一国之君就这么闭着眼睛说瞎话？
您那腰酸背痛是因为操劳吗？那不是因为……
算了，沾上一个字，也算操劳吧。
还有后宫的推拿太监，手腕子都捏肿了，怎么就成了您没人管？
哀怨地扫一眼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小顺子，德贵用目光无声控诉：你小子命好啊！
小顺子一脸无辜：师父，我这不是也在想办法么，可您是陛下身边的头号人物，这也不好操作不是！
明德帝此刻已经忘了他来畅春园的本来目的，作势就要让陆云裳给他推拿。
太后气得又想抽儿子。
这么好的皇后，多才多艺，知书达理，胸怀大义，你偏偏就只看上个推拿！
这昏君到底哪儿来的？
她亲生的真儿子呢？
陆云裳当然不能让明德帝大庭广众就脱衣服，拉着去偏殿按摩了半个时辰，明德帝这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母后，您和大长公主在园子里静养便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还是让皇后跟朕回宫吧！”
太后娘娘其实挺舍不得陆云裳离开。
这些日子陆云裳的自在惬意和发自肺腑的笑容，太后全都看在眼里。
她心疼这么鲜活灵动的好姑娘，一旦回到皇宫那座牢笼，就又变成端庄的木头美人。
跟她年轻时候一样，身不由己……
可是帝后两人长期分居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刚出了话本子那事儿，陆云裳还是跟明德帝回宫，两人把误会解释开了才好。
太后只能怜惜地拉着陆云裳又说了好多体己话，那架势就像是要嫁女儿的娘，而明德帝就是拱她家小白菜的笨猪。
陆云裳最终还是跟明德帝一同回皇宫去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陆云裳的目光始终拴在窗外的风景上。
明德帝心里吃醋，忍不住酸道：“皇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臣妾是哪样的？”
陆云裳虽然应付着他，但眼睛依然留恋地看着窗外。
谢景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敏感地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落寞。
明德帝却没注意到陆云裳的情绪变化，还在自顾自地叨逼叨。
“皇后以前多温柔啊！满眼满心都是朕……”
“臣妾现在也是满眼满心都是陛下，只是陛下眼里的花儿太多了，心里装着的事儿也太多了，容不下臣妾。”
明德帝一噎，觉得皇后是在内涵他宠幸舒美人的事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可随即又觉得不对，再次硬气道：“皇后就没什么想跟朕解释的吗？”
陆云裳原本还想抓住最后时机好好看看郊外的风景，但明德帝一直说这些有的没的，着实让人扫兴。
她皱着眉收回目光，审度地打量明德帝。
“陛下到底想跟臣妾说什么？”
明德帝没忍住，从座椅下面的箱柜里掏出那本话本子，故作冷漠地扔给陆云裳。
“你自己看看。”
陆云裳反手就把话本子丢回去：“臣妾不爱看这些东西。”
明德帝怒道：“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京城最大的书局就是你开的，那些最流行的话本子都是你写的，还有话剧，也是你排的！”
“是啊，是臣妾。”
陆云裳平静道：“开书局的时候臣妾是跟太后娘娘商量过的，太后娘娘是支持的。书局赚的银子，臣妾也半数都用来做慈善，陛下觉得臣妾做得不对？”
明德帝很想说不对，但又觉得陆云裳做得没毛病。
太后在外面开酒楼，他在宫外也有些产业。一来是赚银子，二来也是收集情报。
不过赚的银子都进了明德帝的私库，他还真没想到，陆云裳居然会拿出半数资产做慈善。
毕竟这书局可是开了有些时候了，陆云裳这个皇后才做了不到半年。
明德帝摸了摸鼻子，竟然有点莫名心虚。
陆云裳却不依不饶，先把迷死人的技能全都拉满，然后开始嗔怪：“陛下您今儿个把话说清楚，您到底想跟臣妾说什么？臣妾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您没完没了的阴阳怪气！”
明德帝在技能作用下，稀里糊涂就把实话说了。
“还不是因为这个话本子，朕总觉得写的是你和谢家那点事儿……”
“臣妾和谢家有什么事儿了？”
陆云裳一边小拳拳锤他胸口一边嗔怪：“臣妾都说了，当初就是两家有意思，但都没到提亲那一步，楚云锦就跟谢子墨勾搭上了。陛下您也是查过的，怎么还没完了呢？”
明德帝心虚：“可是这个话本子里说的，朕觉得也有些道理……你若是当初选择嫁给景恒的牌位……”
陆云裳冷笑：“臣妾一个孤女，陆家帮衬不上，再带着让人眼红的嫁妆嫁进国公府，一进门还就是个寡妇——万一谢景珩真的回不来，臣妾在安国公府是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明德帝觉得这话好像对，但又好像不对。
“所以你进宫来，就是为了求朕庇佑？”
“也不全是。”陆云裳瞪着眼睛跟明德帝掰扯：“那王氏摆明了是要拿臣妾的婚事折腾人，楚云锦也是没安好心，不管臣妾当初怎么选她们都有办法让臣妾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那臣妾不如进宫来啊！哪怕进宫之后不得宠，凭楚弘益当时的身份，陛下怎么也能给臣妾封个宝林。
臣妾这性子不争不抢的，就算一辈子不受宠，也能跟着大部队慢慢晋升，至少也能当个贵人，若是楚弘益没有东窗事发，搞不好臣妾还能当个嫔位呢！
退一万步讲，哪怕臣妾一辈子都焊死在宝林的位分上，那王氏也再奈何不得臣妾。这日子不就有盼头了嘛！”
明德帝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可是不受宠的妃嫔，在后宫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那怕什么！”陆云裳一摊手：“臣妾身边有力大无比的芙蓉，还有忠心耿耿的常嬷嬷，又有陆家给的银子。臣妾的日子不可能过不好！”
明德帝的脸又黑了：“所以你对朕就没点儿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