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真的从没感觉到这么无措过。
他不是万能的，手术过程中也不是没有过失败案例而丧失姓名的病人。
但他一定是尽力保全病人的性命了。
然而现在他面对朋友的伤痛，束手无措。
林知言的病况超乎他的预料，特殊药剂也没有改善状况，他的手头更是没有任何医疗器械。
而路筱的状况，也不在他的医学专业内。
纪栀叶在和厉鬼战斗，然而他这个医生却只能在原地，无法对病患治疗。
他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
纪栀叶看着他们几人，之前癫狂病态的笑容已经收敛，转而是一种冰冷漠然的神色。
“解开。”
纪栀叶用力掐了一下手中的头颅，修复了自己一个脑袋的厉鬼顿时惨叫一声。
虽然它修复了那么一点身体，但也仅此而已了，似乎纪栀叶就只留给了自己这点空间，就为了能够让她朋友的身上的状态解除。
“哈哈哈哈哈！”
“解开？怎么可能，除非你当我的鬼奴，我答应你把那个女的的状态解除！”
“除此之外想都别想！”
厉鬼牙呲欲裂，下一秒他耷拉在外面的半拉舌头就他的头分了家，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林知言掀开眼皮，费劲的看了眼厉鬼的惨样。
“值了。”
他现在是真体会到那种回光返照的感觉，明明自己已经不行了，却偏偏还能正常说话。
他的肾上腺素真的已经燃尽了。
但纪栀叶在这里，他可以无比确定，这个厉鬼绝对会比他先死。
“栀叶......你想办法把筱筱身上......身上的状态解除，我应该是没救了，这鬼东西说过，我身上的能力一旦发出，就无法解除。”
比起他这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生命指标还算健康的路筱，得到救助的可能性更大。
“是......吗？”纪栀叶低声道。
“哈哈哈哈，是啊，没想到吧？即使我死了，这些力量也不会解除，你那么强又怎样，还不是只能看着他们死？”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你们！”
顾砚此时无疑是被这句话打击最深的人，在他看来现在他身为医生确实没有用。
“顾砚，你说过它的血液有问题，对吧？”
纪栀叶的声音打断了顾砚的思维，随后他点了点头。
纪栀叶揪着厉鬼的头发，将其头颅拎了上来，和自己平视。
被她眼眸注视的厉鬼，此时莫名感到了一种慌乱，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你......你想做什么！？”
纪栀叶嘴角咧起一抹笑，“所谓力量，都是相互的，如果你的血液中含有诅咒一样的剧毒，那你自身为什么没事啊？”
厉鬼看着骤然放大的脸，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胆寒。
疯子，这个人是疯子！
“栀叶你要干什么！”
“不行！你要干什么！停下！”
顾砚和林知言的声音接连响起，接着是皮肉撕碎骨骼迸裂的声音。
再之后是艰涩的咀嚼音。
所有人，乃至厉鬼的声音和动作都全部停止，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纪栀叶。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
......
“......吃鬼！你竟然吃鬼！”
厉鬼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顾砚的手停顿在口中，不知道下一步该作何反应。
因为确实如厉鬼所说，他们刚刚看到了，纪栀叶将厉鬼头颅的一块狠狠咬下，然后吃进了嘴里。
纪栀叶的眉毛紧紧皱起，嘴上鲜血淋漓，嘴里强烈的血腥味和那种恶心的口感让她忍不住想吐。
咕咚。
纪栀叶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将厉鬼的血肉咽了下去。
因为恶心，她的眼角甚至挤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她死死地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吐出来，同时她的身体好似被炙烤一般，从内部开始升温。
顿时苍白的皮肤被厉鬼血肉里的毒素激发，透出了些许涨红之色。
颈间的血管都因为痛苦而不断扭曲。
所幸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处于这个状态的纪栀叶，耐受力和恢复力早就不能随意框定。
毕竟上一次这个样子，从天而降的雷电都没有将她劈死。
更何况，厉鬼的毒。
厉鬼眼睁睁的看着纪栀叶痛苦万分，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又看到了纪栀叶直起身子，身上的涨红之色完全褪去，又恢复了那惨白的皮肤。
林知言瞪大了眼睛，“栀叶你......”
纪栀叶没理会林知言的反应，而是直接将自己的手腕划破，递到了林知言面前。
她吞下了厉鬼的皮肉，相当于身上有了抗体，她的血液就是解毒剂。
林知言明白了纪栀叶的意思，但，让他喝血？
他眼里的疑惑出现还没有一秒钟，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牙一疼，纪栀叶的手腕磕在了他的嘴上。
顿时他的口腔内流进了鲜血。
......啊不是，虽然作为一个人喝人血，他是有点抵触的，可但凡多给他两秒钟时间反应一下呢？
纪栀叶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血液入喉，就像冰泉一样顿时压下了体温，林知言身体的涨红在迅速消退，与此同时袭来的还有超出忍耐极限的疼痛。
因为大脑机制被屏蔽的痛苦全都在此时一股脑的袭来。
林知言恨不得立刻自杀，然而他紧咬牙关向旁边看去。
路筱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只有眼眶中还在不停滴落泪水。
“人......”
“人，人吃鬼，哈哈哈哈哈哈，人竟然吃鬼！”
“你竟然吃鬼！”
“你真的是人吗！啊？只是披着人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吧！”
“哈哈哈哈哈，疯了，疯了，这世道真是疯了——”
“发生了什么啊，这短短几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一样啊！！”
厉鬼的声音尖锐且疯狂，被纪栀叶咬下的那一块肉有着一种被腐蚀的痛感。
它神情狰狞地盯着纪栀叶，“来啊，把我杀了，我会在地狱看着你，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以后死得会有多凄惨！”
“你没机会了。”
“？”
纪栀叶平淡的声音引起了厉鬼的惊慌。
“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