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宁缺混得不怎么样，但是他妻子姜雪凝却混得不错。
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就结了婚，婚姻关系持续了三年。
姜雪凝现在是景中市美术协会的副会长，而她的现任老公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股东陆承海。
看到陆承海这个名字，大伙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名字他们才接触过，陆承海是陆颂文的父亲，也就是说这个姜雪凝是陆颂文的后妈。
居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世界就是个圈，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死者，居然以这种方式产生了联系。
苏小小决定去见见这个姜雪凝，夫妻之间应该是最了解的，她想听听姜雪凝眼中的宁缺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雪凝接到苏小小的电话，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跟他们见面。
约见的地方是在一家画廊。
见面时，苏小小才知道她是这家画廊的股东。
这让她想到了宁缺在艺术论坛的自我介绍，他说自己是某家画廊的主人，其实画廊真正的主人是他的前妻。
就像是石小夏说自己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一样，那是她的理想人生。
成为某家画廊的主人，也是宁缺的理想人生吧。
姜雪凝跟宁缺同岁，今年都是三十四岁，但姜雪凝看起来年轻得多。
长发用一根珍珠发簪束在脑后，肤色和珍珠一样通透，是个气质高雅的美人。
画廊里的人并不多，姜雪凝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安静的茶室。
茶室布置得十分雅致，有茶台，靠墙还有一个宽大的实木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刚泼墨不久的新作。
姜雪凝姿态优雅的摆弄着手里的茶具，微笑着问他们，“不知道你们找我究竟想了解什么？”
“哦，我们主要想问问你前夫宁缺的事情。”
“他犯了什么事？”
“有个案件可能跟他有关，目前只是例行调查，我们想知道在你心目中宁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为什么离婚？”
宁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同是美院的学生，他是她的学长，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欣赏他的才华。
他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帅，家境也清贫，但是有才华，画出了不少好作品，在省市的比赛中都得过奖。
学生时代，尤其是他们学艺术的，很容易被这种有才华的男人吸引。
她那会满心满眼都是他，觉得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视金钱如粪土，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是高洁的典范。
毕业后，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他。
可是结婚后，她才发现父母说的是对的，什么视金钱如粪土，那只是没有能力赚钱的人的借口。
刚开始她也不明白，宁缺毕业之后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才华到哪里去了，自从毕业之后他就没有画出过一幅好的作品。
景中市第二中学是重点中学，当时校方聘请他也是因为他在美院的好名声。
可是后来，他们发现他在教学中反响平平，名不符实，合同到期后就没再跟他续约。
他那时经常喝酒，一喝醉就说是她耽误了他，是婚姻家庭束缚了他，扼杀了他的才华。
她担不起这个罪名，就提出离婚，可他又不同意，有时还会对她动手。
直到她掌握了他的一个秘密，她用这个秘密做要挟，她说，如果同意离婚，她就把家里的房子留给他，不同意，就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她用一个秘密换得了自由。
“他的什么秘密？”苏小小问。
“他其实是一个极其爱慕虚荣的人，他画画的水平很一般，考上美院的成绩也很一般，他之所以能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是因为他用的是别人的作品。因为那个人受过他的恩惠，他挟恩图报，那个人没有办法。
每次他做出好作品的时候，都没有人看见，他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有灵感，我们都相信了。结婚后，他把画不出好作品的责任，推到了我的头上，天天责怪是我耽误了他，一度我也怀疑自己，他这样伟大的艺术家就不应该结婚，他适合一个人餐风饮露。”
“你们离婚后还有来往吗？”
“没有来往。
但是他在知道我嫁了一个有钱人之后，给我发了很多条微信，全是骂我的，说我爱慕虚荣，说我水性杨花，这些还算是好听的，后面骂的简直不堪入耳，后来我就把他拉黑了。
我真的眼瞎，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看中他什么。”
姜雪凝长出了一口气。
苏小小瞥了一眼她扣得紧紧的领口和袖口，心想你现在的眼光好像也不咋地。
从画廊出来，他们又去了趟第二中学，了解到的情况跟姜雪凝说的差不多。
其中有一个老师在提到宁缺时很不客气，说他这个人画画水平一般，偏偏还要说是自己是梵高2.0，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哪来的脸！
还说到他在很多社交网站上起的名字就是梵高2.0，简直无耻，他就是心比天高，奈何手残。
现在看来，在艺术论坛里跟石小夏聊天的确实是宁缺无疑了。
在现实中找不到欣赏他的人，他就在网上找存在感，正好遇到了石小夏，石小夏对他的崇拜让他心理上得到了满足。
石小夏并不是科班出身，自己学的三脚猫的画技，能得到别人欣赏，她的心理上也得到了满足。
这样的两个人，正好满足了各自的心理，也难怪石小夏跟他聊了这么久。
宁缺以为小夏是个单纯的大学生，小夏和他应该见过面，她不会告诉宁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只是想和他保持一种精神上的交流。
可如果宁缺不是这样想，他想要的更多呢？！
或许他会跟踪石小夏，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发现石小夏根本不是什么大学生，只是冒充大学生的欢场女子。
他看着石小夏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心里的怨毒越积越深。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错误，只会把自己的不顺心归结为别人的过错，对姜雪凝如此，对石小夏也是如此。
他会觉得是石小夏骗了他，而不会反思他其实也骗了石小夏。
苏小小大概理清了思路，这个宁缺确实有作案动机，可以对他上点手段。
这时候，石小夏的父亲忽然打来了电话，他的手机上收到了女儿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