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给林青辞上完课的林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上回家的车，他出了林家，找了个公园坐下。
天气有些冷，林厌面无表情地坐在花坛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在等什么。
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声响起，林厌接起，听到那边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是曾燃先生的家属吗？”
“是。”
“他住院了，家属尽快过来一下。”
“好，谢谢。”林厌挂了电话，慢悠悠地起身去公交站。
林厌到住院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好，我找一下曾燃。”林厌走到护士台，询问。
这个时间点护士台人不算多，除了两个在忙碌的护士，就只有一个人在和病人家属沟通。
和林厌说话的护士是个有些严肃的中年女人：“503病房，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自己爸爸生病住院这么半天才过来？其他家属呢？”
她看着林厌，虽然气消了，但还是皱起眉问：“你成年了吗？怎么不让大人过来？”
“抱歉，”林厌垂下眼眸：“我兼职的地方有点远。”
“我妈妈行动不便，来不了，家里没有其他大人。”林厌平静地说完后问：“我爸爸他情况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
那护士听了他的话严肃的表情变得同情起来，她叹了口气：“送他来的人说你爸喝了酒，摔倒时绊倒了商店门口的货架，然后嘴和舌头都被碎玻璃划破了，目前暂时说不了话。”
“不过你别太担心，后续恢复的好的话还是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的。”
“另外，他身上的银行卡一会儿去储存处取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林厌说完急匆匆地向病房走去。
病房里除了曾燃，只剩下一个昏迷的老人，其他人大概是出去吃饭了。
曾燃见到林厌进来，有些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就痛得他面目狰狞。
“爸爸，你想说什么？”林厌在病床旁边坐下，靠近了曾燃，面容冷漠。
别说是回答他了，曾燃现在光是转动眼珠子都觉得扯得整张脸都在疼，于是就这样愤恨地盯着林厌。
“爸爸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林厌盯着他，目光冷漠而平静，不带丝毫关心。
“你想问什么呢？”林厌说：“是想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在跟踪我？”
察觉曾燃愤怒质问的眼神，林厌问：“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是你自己天真，爸爸你真的以为林家的人是什么好人吗？会任你拿捏。”
“不过还是谢谢你从林家那里弄过来的钱，我会好好利用的。”
曾燃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但由于受伤立马就痛得他冷汗直流。
“别激动，万一一不小心激动死了怎么了？到时候我会忍不住笑出来的。”林厌握住他的手，曾燃的手上也有伤，像是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碾压过，林厌丝毫不顾他的伤，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大得像是想掐死他，他说：“不过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个有意思的事情，也谢谢你不计危险换来的钱。”
“作为回报，我会请个人来好好照顾你的。”
“你记得要好好守住这个秘密呀，不然你的歆歆和亲骨肉就要没有啦，”林厌笑起来，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可惜了，他们居然没有直接割掉你的舌头。”
“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林厌说完站起身要走，却被曾燃抓住了手腕。
曾燃力道不算大，止痛泵的针管插在他蜡黄的手臂上，因为他这个动作牵扯到，他脸上还缠着纱布，神情愤恨却又无能为力，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林厌掰开他的手，说：“好好养着吧，别生气，生气死得早。”
他微笑着，眼神恶毒，言语刻薄：“你的亲生儿子还没出生，死后没人收尸就太惨了。”
曾燃气得差点撅过去。
出了病房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少年。
办理好各种住院手续后，林厌才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道谢：“谢谢护士姐姐，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照顾妈妈。”
“明天一早我会请人来照顾爸爸的，今晚就先麻烦了。”
他脸上神色冷淡，长长的睫毛垂下，有些疲惫的模样。
方才还很严肃的护士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又愧疚：“……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谢谢。”
林厌道了谢就离开了，少年清俊挺拔的背影在医院往来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单薄孤寂。
有个小护士忍不住说：“秀姐，这孩子好可怜啊。”
中年女护士叹了口气：“唉，确实是挺让人心疼的孩子，不过这都不关我们的事，好好工作吧。”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又朝林厌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
林厌回到家的时候，见到边云有些魂不守舍地模样，他把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打开放到桌子上，问：“妈妈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边云想起了白天在电话里传来的，曾燃的惨叫，很是胆战心惊。
她自然知道，那是林家给她和徐莹歆的一个警告。
“没什么事，厌厌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雇主是个很大方的人，”林厌说：“今天多上了几个小时的课，他额外给了钱。”
“我买了一条鱼，妈妈饿了吧？先吃饭。”
“啊，这样吗？那就好，”边云在知道林厌没有受到伤害之后就放心下来。
好在厌厌不知道这个秘密。
……
月末的时候，林家夫妇从国外回来了。
林青辞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就偷偷收集了他们的头发，送去做亲子鉴定。
至于林厌，在林厌给他讲课时，他因为做不出来一道物理题，但林厌却非常轻松搞定，于是林青辞借着这个由头不满揪住了他的头发，让人仰头看着自己。
林青辞面色不悦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厌，说：“你心里很得意吧？”
“小叔把你请来膈应我，看到我吃瘪，你很开心吧？”
林厌并不反抗，黑漆漆的眼珠盯着林青辞：“没有。”
“你很聪明。”
林青辞冷冷地盯着他，然后借着这个动作薅林厌头发，面上愤怒：“你在讽刺我？”
“系统这林厌怎么不掉头发？！”林青辞看着他乌黑浓密的头发，说：“学习那么好头发还这么多这不公平！”
系统：“……亲亲你头发也很浓密呀。”
哦，也是哦。
林厌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墨黑的眼眸里装着眼前人，他说：“不是。”
林青辞终于扯下了林厌几根发，于是立马放开了手，他冷哼了两声，说：“看到你这张死鱼脸就烦，以后不用来了。”
林青辞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懒得再演：“你滚吧。”
也快要过年了，他可不想要过年了还做任务。
林厌沉默地盯着他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然后才说：“好。”
要不是之前见到过他嘲笑自己，林青辞都怀疑他是面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