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达拉斯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卧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苏哲是被一阵阵钻心的酸痛唤醒的。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从肩膀到脚踝，每一块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无声的抗议。
昨天比赛中被肾上腺素掩盖的伤痛，此刻如同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掀开被子，看到自己大腿外侧那片巨大的、青紫色的淤青，那是昨天一次突破倒地时留下的勋章。手臂上，几道清晰的抓痕还泛着红。
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当他一瘸一拐地洗漱完毕，来到球队的训练馆时，发现这里早已不是往日热火朝天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膏和消毒水的味道，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脸上虽然还带着胜利的喜悦，但眉宇间却难掩疲态。今天，这里不是训练场，而是战地医院。
主教练艾弗里·约翰逊要求全队集合，不是为了布置战术，而是为了让队医组对每一个球员进行一次最全面的身体检查。
一场惨烈无比、打满七场的西部分区决赛，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几乎让小牛队的每一个人都挂了彩。
队医的办公室外，球员们排着队，像是在等待一份伤病报告的宣判。
德国战车诺维茨基是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那只投进准绝杀的脚，在落地时有一个不自然的扭动。
他的脚踝，是全队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脚踝上已经敷上了厚厚的冰袋时，大家的心都揪了一下。
接着是姚铭。这位华夏巨人坐在特制的椅子上，队医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的膝盖。多年的高强度比赛，让他的膝盖早已不堪重负。
这轮系列赛，他几乎场场打满40分钟以上，在内线与对方的肌肉棒子肉搏。此刻，他的两个膝盖都戴着厚重的护具，表情平静，但眼神中的疲惫却无法掩饰。
他看到苏哲，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那是一个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兵才能读懂的眼神——我们都还撑得住。
轮到苏哲时，队医掀开他的球衣，看着他身上那星罗棋布、新旧交替的淤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你简直就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队医一边用药酒为他推拿活血，一边感叹道，“你必须好好休息，这些硬伤不处理好，会影响你接下来的状态。”
杰森·特里缠着绷带的手指，安德烈·米勒贴着膏药的后腰，德萨盖纳·迪奥普一瘸一拐的步伐……这份胜利的代价清单，触目惊心。
就在全队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主教练艾弗里·约翰逊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
“先生们，听着！”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刚得到消息，东部那边，凯尔特人队和活塞队，要打抢七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无论东部谁最终胜出，他们都将再经历一场血腥的消耗战。而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小牛队将获得宝贵的、至少一个星期的完整休息和调整时间！
“噢耶！”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理疗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
对于这支伤痕累累的冠军之师来说，这一个星期的喘息时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来得珍贵。
“所以，”约翰逊教练的嘴角向上扬起，“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放假两天！彻底的假期！我不想在球馆里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回家陪你们的家人，去钓鱼，去看电影，做什么都行，就是别碰篮球！”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两天后，我们在这里集合。养好你们的伤，恢复你们的体能。然后，我们将为我们本赛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系列赛，做准备！”
球员们纷纷应和，拖着疲惫但轻松的步伐，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球馆。
苏哲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球场，篮筐在阳光下闪着光。一场暴风雨已经过去，而另一场更大、更猛烈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这短暂的宁静，是如此的宝贵。这是总决赛前，暴风雨来临之际，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