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的空气像被凝固的沥青，黏稠得能掐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要先冲破一层无形的屏障，铁锈的腥气混着腐肉的恶臭钻进鼻腔，顺着喉咙滑进肺腑，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却又怕惊动暗处的东西，只能死死憋着，任由那股恶心的味道在胸腔里翻涌。我们贴着潮湿的岩壁缓慢挪动，靴底碾过地面黑色的邪气残渣，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那声音细碎又刺耳，像踩在无数具干瘪的骸骨上，每一步都让人头皮发麻。
岩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凑近了看才发现，那是干涸已久的血迹，不知经过多少岁月，早已和岩石融为一体，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死气。偶尔有水滴从洞顶落下，砸在血迹纹路中，竟会泛起一圈黑色的涟漪，随后迅速被吸收，仿佛岩石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邪器。黄小花紧紧跟在我身后，她攥着红绳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红绳上串着的铜钱相互碰撞，发出微弱的 “叮当” 声，在寂静的洞窟里显得格外清晰。
“珊姐，你有没有觉得…… 这地方的邪气比之前任何一处都重？” 黄小花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被洞窟特殊的结构放大，形成淡淡的回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显然已经被周围的气场影响得不轻。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 “磨牙声”，那声音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方向，而是弥漫在整个洞窟的气流中，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暗处啃噬着什么。我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借着岩壁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向前望去 —— 只见洞窟中央的半空，悬浮着一道巨大的裂隙，暗紫色的光晕从裂隙中溢出，扭曲着周围的空间，连光线都在光晕边缘变得弯曲。裂隙边缘流淌着黑色的能量，那些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凝聚成手臂的形状，时而化作扭曲的人脸，每一次收缩都伴随无数残魂的凄厉哭嚎。
那些哭声尖锐又绝望，穿透耳膜直往魂魄深处钻，黄小花忍不住捂住耳朵，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我握紧手中的天蓬尺，尺身上的二十八宿纹路在昏暗里泛着淡淡的莹光，试图驱散周围的邪气，可那邪气实在太过浓重，莹光刚扩散出去几厘米，就被黑色的气流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而裂隙之下，一个身披暗红色邪袍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伫立。邪袍的材质看起来极为怪异，表面泛着类似凝固血液的光泽，下摆拖在布满血痂的地面上，拖过的地方，血痂竟开始缓慢融化，渗出黑色的液体。邪袍上绣着九菊一派的标志性纹路，每一片花瓣都用金线勾勒，可那金线在昏暗里泛着妖异的红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金线，而是用某种浓稠的液体凝固而成，凑近了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 显然是用鲜血混着书咒符文绣成的。
更让人胆寒的是，纹路间镶嵌着数十个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每个骷髅头的眼窝中，都在不断渗出黑色的粘液。粘液滴落在地面上，瞬间化作指甲盖大小的毒蝎，密密麻麻地朝着裂隙爬去，可刚靠近暗紫色的光晕，就被瞬间吞噬，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那就是九菊一派的大神官？” 黄小花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指着那个身影，手指不停哆嗦。“邪袍上的金线…… 怎么看着像凝固的血？”
她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天师虎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桃木剑，剑身竟在掌心剧烈震颤，原本萦绕的雷光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别出声！” 天师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刚才的话已经惊动它们了！这邪袍是用百个处子的鲜血混着书咒符文绣的，每个骷髅头里都封着一条冤魂，一旦被它们感知到活人的气息，就会发动攻击！”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邪袍上的骷髅头眼窝中，黑色粘液渗出的速度骤然加快，原本朝着裂隙爬去的毒蝎，竟有十几只调转方向，朝着我们藏身的岩壁爬来。毒蝎的速度极快，蝎尾尖的毒液在昏暗里闪着幽蓝的光，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甜腻的味道 —— 那是剧毒的征兆，只要沾到一点，恐怕瞬间就会被腐蚀成白骨。
欧阳公子突然盘膝坐下，指尖掐出静坐心法术的印诀，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伸直，周身缓缓萦绕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可那光晕比以往稀薄许多，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他额角的冷汗刚渗出，就被洞窟里的寒气冻成细小的冰晶，顺着脸颊滑落。“他在吟唱‘黄泉启灵咒’，” 欧阳公子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强行压制的疲惫，显然正在用自身灵力感知对方的动作，“你们仔细听裂隙周围的气流声，是不是像无数人在磨牙？那是神殿各处的生命力和怨力，被他用厌胜之术的‘锁灵桩’强行抽来，正通过钢筋铁柱上的符文转化成邪力。”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看裂隙下方那六根铁柱，上面的符文正在顺时针转动，每转一圈，他与裂隙的联系就深一分 —— 他要把自己变成‘人柱’，彻底打通阴阳两界！一旦成功，整个东洋的活人都会被抽走生命力，变成行尸走肉！”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裂隙下方，果然见六根手腕粗的钢筋铁柱呈正六边形排列，围绕着裂隙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柱身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蛇般扭动，每道符文亮起，就有一道黑色气流从洞窟的不同方向汇聚而来。我仔细分辨着气流的气息：一道带着女帝献祭台特有的血腥气，显然是从我们之前摧毁的献祭台方向传来；一道混着圣印控制室傀儡身上的麻木感，应该是来自那些被操控的活人；还有一道竟泛着沙林毒气幻境的刺鼻味，没想到连幻境中的毒气都被转化成了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