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生没忍住地对纪北年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暗自腹诽：这醋劲儿，真是没救了，连亲妹妹的醋都要吃，还闹得这么没分寸。
但眼看身后纪淮周身气场又沉了下去，眉眼间阴鸷渐浓，分明是准备找纪北年算账的架势时，想着当时说起看电视时，纪淮的反应，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带着点明知故问的轻快：
“淮小叔，我们一会儿带小乖去看电视，您要一起吗？”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戳向紧绷的空气，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果然，刚要动怒的纪淮动作一顿，目光扫过他，又落向秦野怀里的我。
我正被这话勾得抬眼望过来，眼眶还泛着红，睫毛上似乎还沾着点湿意。他喉结微滚，像是强行压下了什么，再开口时，语气已平和了不少：
“嗯。”
我看着他这变脸般的速度，前一秒还凝着冰层下的火山即将喷涌的灼意，此刻已彻底沉回惯常的清冷，不由得眨巴着眼睛定定瞅他。
纪淮被我看得几不可察地顿了下，淡淡挑眉：
“怎么，不愿意？”
他神情依旧是那副疏离模样，唇角却极轻地向上弯了弯，那点弧度里藏着笃定，料定了我不会拒绝。
我果然没让他失望，立刻摇头又猛猛点头，抬手胡乱擦了擦眼尾沁出的泪珠子，对着他重新扬起笑脸，眉眼弯得像两轮小月牙：
“好～”
刚才那点因纪北年而起的委屈，像是被他这声应承轻轻拂去了，心里又亮堂起来。
他微微勾唇轻笑，一把推开眼前这个碍眼的侄子纪北年。指节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又对阿左抬了抬下巴，示意带上吃饱蜷起的墨竹。
“那走吧。”
秦野见风波平息，冷冷扫了眼纪北年，回头又温柔地抽了方巾给我擦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走喽，去看电视剧。”
他小心避开我背后的伤口，稍微一用力，就将我蜷成婴儿状的抱在了怀里，率先抬脚往外走去。
“不长记性。”
纪北年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飘进几人耳朵里，目光死死盯着我圈住秦野脖颈的手臂，眉峰拧得像打了个死结，语气里裹着股没处撒的躁火。
自己分明刚才警告过不许往别人怀里钻，转脸就被秦野抱着，还乖乖圈着人家脖子，这小东西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我被这声嘀咕惊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秦野怀里又埋了埋，指尖也不自觉攥紧了他的衣襟。秦野低头看了眼我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反抗到憋红的耳尖，抱着我的手臂稳了稳，没回头，只脚步不停往前迈。
纪淮带着阿左阿右紧随其后，轮椅碾过地板，发出轻缓的声响，路过纪北年身边时，眼尾淡淡扫了他一下，没说话，却像无声的敲打。
而顾一生等我们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后，猛地回头抬脚踹向纪北年，压低声音斥道：
“你特么疯了？上赶着找死？这是第几回了？多亏淮小叔没计较，不然你就等着再挨抽吧你……”